蕭憲長吁了口氣, 道:「李子寧, 這會兒也該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,有些話咱們不用再藏著掖著了吧。」
李衾聞聽這句,才笑道:「哥哥指的是什麼?」
「好,那我來問你,」蕭憲道:「袁嘉的事情,你插手了多少?」
李衾眉頭一蹙, 想了片刻後說道:「我知道他向來不甘於只在兵部謀個職位,但他目光短淺,並無多少智謀。」
蕭憲畢竟跟他相交甚久, 聽了便道:「你是說你知道袁嘉一直想要上位,也知道他很容易給人左右。那我再問你,趙申平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。」
李衾的目光閃爍,顯然是笑意:「順義侯為人磊落,深明大義罷了。」
蕭憲冷笑:「他的大義是什麼?聽你擺布?」
李衾道:「他在袁嘉身邊,至少沒有容他殺人放火,荼毒京城。」
蕭憲嘖嘖道:「喲,照你這麼說,是不是該封賞順義侯?」
李衾想了想:「蕭尚書若有此意我並不反對。」
「呸!一丘之貉!」蕭憲磨牙道:「你是怎麼說通他的?」
李衾道:「這有什麼,我只告訴他為了蕭家跟趙家,暫且委曲求全或者被人誤會是值得的。順義侯便一口應允了。」
蕭憲冷笑:「他應允的時候,你可告訴了他你是想造反?」
李衾眉峰一蹙,並沒有立刻回答。
此刻外頭有低低的說話聲音傳來,原來是下雪了。
李衾起身走到門口,將門打開看出去,地上已經白了一層。
他看著那雪白的顏色,半晌才說道:「蕭憲,你可曾心生絕望?」
蕭憲皺眉。
李衾卻並沒有要他回答,只又負手仰頭看那雪從天空紛紛揚揚灑落:「你可知道當初我在北關,大戰在即生死一線,偏偏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,是何心情。」
蕭憲情不自禁咬了咬唇,沉默垂首。
李衾道:「其實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蕭憲雙眸微睜,有些詫異。
李衾道:「我是真的沒有感覺。因為我不能讓自己去想,因為我很清楚只要稍加放任,我就完了,可我完了也罷了,北關失守,狄人揮師南下,到時候鐵蹄所至,百姓芻狗,山河淪陷,我李衾……擔不起這樣千古的罵名。」
蕭憲握著拳,輕輕地嘆息了聲。
李衾安靜地看著亂雪紛落,北風卷雪吹了進來,有幾片雪花跌在他的額上,飛快地化成了一點晶瑩的水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