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憲屏息看著身邊的這個人,這是他最熟悉的人,此刻卻又極為陌生。
「你、你難道……」他的聲音有些乾澀:「是想效仿高皇帝,逼迫楊瑞禪位嗎?」
「那也未嘗不可。」李衾淡淡的,絲毫不再隱瞞:「事實上那是最合適的法子了,一兵一卒也不用動,一滴血也不必流。」
蕭憲啞然失笑,那笑卻是苦笑:「可是人算不如天算,是嗎?」
「是啊,」李衾也笑了,卻是泰然的:「我想不到楊瑞那個蠢材居然沒有直接將鎮遠侯殺了了事,還不知死的帶回了京,而你們……竟然還是擁立了李持酒。」
蕭憲本來對李衾滿腹怨怒,可是聽李衾剛剛說了這件過去的事,那股怨惱不知不覺散去了一些。
此刻蕭憲的手在袍擺上微微用力,頓了頓,才道:「那、那你現在想怎麼樣?」
李衾端起旁邊的茶盞,杯中茶已經冷了,但他不在乎,慢慢地啜了口,才道:「本來你所說黃袍加身,的確有的,但是我之所以阻止了他們,不為別的,我知道你們不會喜歡我真的跟朝廷開戰,但是我的意思已決,絕不回頭。」
聽到最後,蕭憲心頭那股冷意越發凜冽:「你還想要……」
李衾淡聲道:「其實這件事不難,李持酒也好楊瑞也好,他們手裡沒有兵權,我這次特意親自去南邊,自然是為了平亂另外收權,最重要的是,本來打算讓袁嘉一番大鬧,能殺了楊瑞自然更好,橫豎我會收拾爛攤子,殺不了就如同方才所說的一樣……現在對鎮遠侯,也是一樣。」
蕭憲道:「你真的想效仿高皇帝逼他禪位?但是你有沒有想過,鎮遠侯不是楊瑞!……相反,他曾幾次三番救了我跟東寶兒,而且這段日子他登基後,雖然時常也犯些錯兒弄些笑話,卻也看得出是個可造之材。」
「那也得你們這些人肯幫著他,」李衾的笑里多了幾分冷意:「登基後那幾條新政很得民心啊,可見你沒有少為了他操持。」
蕭憲聽出他語氣里仿佛有些嘲諷之意:「李子寧!我也不知是為了他,更是為了這江山穩固,你以為帝王更迭這麼頻繁是好事嗎?」
「所謂物極必反,這也是他們楊家所造下的孽,難道之前文皇帝跟楊瑞在的時候,朝臣們就不曾盡心竭力了嗎?但是他們兩人一個固執多疑,一個更是個下作的瘋子……叫誰去力挽狂瀾?不如徹底打爛了更好!」到此他微微冷笑:「至於李持酒,現在看著還可以,久而久之呢?他畢竟也是楊家的血脈!且他對東淑也是心心念念,你想叫我忍嗎?直到出現第二個太子,第二個景王嗎?我受夠了。」
蕭憲怔怔地看著李衾,此刻忽然想起那天在宮內跟東淑放那「在朝暮」的時候,他曾跟東淑說「不破不立」,現在倒好,李衾也是這個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