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又到晚上,一個小個子的男人突然叫她出去,在光線昏暗的廊下遞給她一物,道:“陸御史,這是咱們蒲副總兵的小小心意,不成敬意。”
陸蒔蘭明白,這是銀票,她也認出來這是蒲副總兵身邊的參將,沒有收那銀票,只道:“無功不受祿,請你轉告蒲大人,下回勿要再如此。”
這小個子男人又勸了幾次,陸蒔蘭還是不要,並微微沉了臉,請他離開。
那參將便笑了笑,眼底卻是凶光閃過,道:“陸御史就來這麼一趟,咱們自有好處孝敬您,您接著就是……何必這般不近人情……”
陸蒔蘭哪會聽不懂對方的威脅,嚴聲道:“李參將,你是否不知道,如今親自掌管都察院的人是誰?正是當今首輔,現下也在東津衛!”
那李參將不料陸蒔蘭看起來像個女子似的,竟有如此氣性,略思索,他們的確也是害怕霍寧珘,便道:“陸御史勿要生氣,蒲副總兵也沒有別的意思,純粹地孝敬,你若不喜,那我先走了便是。”
陸蒔蘭等那人走了,便進了屋。實則各方將領在外,俘獲的資物等,多多少少會扣留,朝廷對此都是睜隻眼閉隻眼,只要打了勝仗,一切好說。
但你不能既在外面撈了油水,在找朝廷報銷軍餉時還要想貪一筆,做些假帳,或是偽造兵丁名冊來騙朝廷的軍費。更不能,以次充好,劣造軍需物品,尤其是戰船這等攸關將士生死的重要軍備。
陸蒔蘭又開始核查一筆筆記錄,突然發現案前立了一道男子的身影,抬頭看向對方:“首輔?”
“嗯。”霍寧珘道:“今日也該休息了。帶你去摘棗子吃。”
“啊?好。”她知道首輔不會容許她拒絕地,便收拾了桌案,跟上去了。
霍寧珘帶著陸蒔蘭來到一片棗樹林,是當地的一種小棗,已然成熟,晶瑩如瑪瑙的棗兒掛在翠綠枝頭,小是小,霍寧珘嘗過了,卻是水多肉甜。
有些棗子掛得低,霍寧珘直接伸手就摘到,餵進陸蒔蘭嘴裡。她見的確好吃,便想給阿眸摘些過去。
霍寧珘卻是掐住她的腰,不讓她動,低頭問:“想不想離開京城,到更廣闊的地方去看看?”
陸蒔蘭一怔,以為被首輔察覺了她想離京的打算,在試探她,背心險些出了冷汗,她潛意識也知道,霍寧珘對她的掌控欲很強。便道:“我沒有過這樣的想法。祖父特地請首輔幫我調回京中,當然是待在京里的。”
“是麼……”霍寧珘打量著她道。
藺深這時在不遠處的樹後道:“七爺。”
霍寧珘到藺深處去了一趟,回來卻見陸蒔蘭約莫是仰頭拿竿打棗子時沒注意到腳下,跌進草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