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,霍寧珘雖去了柳慎石府中賀壽,卻沒有參加正宴,只是私下約見了對方一面。
柳慎石年近四十,容貌雖普通,卻是氣質卓然。他身為南京國子監祭酒,算起來,桃李滿天下,德高望重,霍寧珘這番到訪也不算突兀。
他對霍寧珘的到訪表現得受寵若驚,也的確是震驚的,忙請對方多照顧愛徒陸蒔蘭。
陸蒔蘭見到老師自是分外欣喜,壽禮是用哥哥的錢買的文房珍品,隨後與老師講了離開南京後的許多經歷見聞,相談許久。
同一時刻,裴夙隱身邊的人正向他道:
“爺,已經調查清楚了。霍寧珘此次來得匆忙,並且之前的行程是保密的,皇帝怕是還以為他在東津衛,因此,他身邊的確沒有帶什麼人來。屬下認為,這的確是最佳時機。您想想,霍寧珘之前一直在西北,一年在朝中就拔除掉這樣多異己,若是讓他繼續發展……”
裴夙隱面色沉沉,一想到昨晚霍寧珘待在陸蒔蘭的房間裡時,她還幫著他打掩護。他多多少少也明白,她對這個男人的不同。
陸蒔蘭一再地容忍霍寧珘的進犯。真的只是因為對方身為當朝首輔的權力威勢,完全地迫不得已?還是她對這個被悔婚的未婚夫有著虧欠愧疚之意,所以在用自己的身體做著補償?
最壞的可能就是,她心裡是有一點喜歡霍寧珘的,只是自己有沒有發覺,或者說,雖然有些喜歡,但不足以為這個人放棄她一直以來的追求。
裴夙隱怎會允許這樣危險的一個男人留在陸蒔蘭身邊,繼續博取她的情感,更何況,在問鼎之路上,霍寧珘的確是比蕭沖鄴更為棘手的存在。略作思索,道:
“將霍寧珘的消息,透露給塔塔兒的朮赤,朮赤正巧來了中原,想要在霍寧珘與霍寧珩之間選擇一人。霍寧珘既然落單,是最好的機會。”
朮赤是塔塔兒傾力培養的頂尖刺客,據說僅次於其國師的武藝。
裴夙隱的聲音冰冷無一絲起伏,道:“但是,霍寧珘絕不能在柳祭酒府中出事,選在離開南京的路上最好。暗中助朮赤一臂之力,絕不能暴露我們自己。”
那人迅速領命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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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柳府,自然是要立即回京。
商議之後,選擇先走一段水路。裴夙隱也跟著霍寧珘同行,只是他自己另包一條船。
一行人來到水邊,便準備登船離開。
夜色下的河水自然地緩緩流淌,如輕柔的綢帶般和緩,垂映著兩岸燈火,一派安寧而平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