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伯爺慈和道:“首輔就要離京,你怎麼著,也該去向首輔道個別,也不枉我請託他將你調回京里,還處處照顧你一場。”
“是,祖父。”陸蒔蘭答。其實她不大想去,上回霍寧珘將她壓著親吻的那個力道,令她有些退縮。
“空著手去也不像樣,帶罈子酒去罷。”陸伯爺叫人拎出一壇酒來,酒罈子不算大,瓷釉頗為漂亮。
他道:“這酒是我珍藏多年的桑中雪,哪怕是與漳洵台最好的酒相比,也不會差,也算配得上首輔的身份。”
陸伯爺說著還打開了酒罈子,道:“你來聞聞,是不是很香?”
陸蒔蘭從未覺得酒香過,更沒覺得酒好喝過,她其實還是只愛喝甜水和果飲,便說:“是不錯。”
陸伯爺頷首,道:“那你去罷。”
陸蒔蘭看了看陸伯爺,提著酒罈子出門了。她卻沒有直奔霍寧珘府里,而是抱著酒罈子,坐在馬車裡轉了兩圈。
上回,她只是對首輔說了不願跟他走,他已然不悅。她再帶罈子酒去歡送,更會惹來他不高興罷。她覺得,他現在應該並不想看到她。
但最後,她還是去了侯府。權當最後做個了斷。
到了侯府外,陸蒔蘭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此的心情,那時帶著忐忑來道謝。不過大半年的光景,竟令她覺得似是過了許久許久。
陸蒔蘭來到侯府里,等了一陣,對方才回府,她見主人家終於回來,便上去見禮。
她以為霍寧珘不會搭理她,畢竟他上回算是趕走她,誰知男子看看她,又看看她手中的酒罈,淡淡道:“來找我喝酒,為我送行?”
陸蒔蘭點頭,她終究是個與人為善,寬以待人的,何況是對霍寧珘呢。
她頓時就不再去想上回霍寧珘突然的粗魯,而是道:“回京以後,我總是給首輔添麻煩,也沒有哪裡能幫得了首輔的,得了壇好酒,就想過來感謝首輔。以後,與首輔相聚的機會也不多了。”
聽到她最後那句,霍寧珘沉默著,不置一詞地看著她。
陸蒔蘭有些覺得,原本就冷的氣溫,似乎更低。
但出乎她意料的,沉默過後的霍寧珘略微一笑,竟很有閒情逸緻似的說:“好啊。冬日最適合的,便是紅爐溫酒,踏雪尋梅。有陸御史相陪,自然是好的,跟我來罷。”
陸蒔蘭心裡鬆了少許,便跟了上去。
霍寧珘穿行在梅間,在前面引路,並未回頭看過她。
他今日穿的是大氅,衣衫飄逸,僅僅是背影,便有風姿奪世之感,映在簇簇的梅間,如丹青揮就般的引人注目,那畫面叫跟在後面的陸蒔蘭也看得怔了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