夙綏醒來已有一陣子,可她眼下當真如伏夢無所言,並未清醒。正因沒有清醒,她才怕,心裡也很不安,尤其又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伏夢無,便情不自禁地想做些能轉移注意力的事。
一覺醒來,夙綏隱約猜到自己似乎忘了許多事,卻又莫名認為那些事就該是那個樣子。
雖不喜這種平白無故的忘卻,但夙綏感到心中鬱積許多年的陰雲隨之散去,想了又想,覺得這樣也不錯。
可她仍想不明白,寐朝月在夢境最後所說的那些話,究竟是何意
於是她微微抿唇,卸下力道,低聲問伏夢無:「寐朝月已歿了」
「嗯。」聽她直接問,不再隱瞞心緒,伏夢無反而鬆了口氣。
「我未曾看她受刑。」夙綏猶豫著道,「她可有留下什麼話」
她頓了頓,眸光黯淡,「我夢到她將我的記憶更改,將一切有她的記憶,皆換成了你。她說,要從此與我相忘。」
「她的確跟念幽寒說了差不多的遺願。」伏夢無沉重地點著頭,貼了貼夙綏汗涔涔的掌心,「我正準備問你,沒想到你竟提前知曉了。」
「夢無希望我忘記她麼」夙綏忽反問。
「我」伏夢無一愕,「可這不是你的私事嗎」
「她之所以會變成那樣,便是因為與我走得近,命運才被一點點改寫成了家破人亡。」夙綏喃喃,「這是我的錯,故我不能忘記她……在返回神界前,我得彌補這個過錯。可若夢無不希望我記著她,那我便聽夢無的。」
伏夢無想了片刻,哭笑不得地道:「你老這樣往複雜里想,都要變成執念了。」
面前的雪狐妖微微移開目光,動了動唇,「……抱歉。」
伏夢無笑道:「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既然你覺得愧對她,想彌補,那就只管按心意去做就好了。」說話時,她捧起夙綏的臉,認真問道,「只不過,她已道消身殞了,你要如何補償」
?
「我想送她回到從前。」
顯然已考慮過這個問題,夙綏不假思索道:「回到一個永遠也不會遇見我的時候。我希望她不姓寐,也不要當侍奉夙氏的侍者,只做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狐狸。」
「如此……方能免去一世悲苦。」
晨風吹拂竹葉,娑娑作響。
「這是不可能的,時光不能回溯。」伏夢無搖頭,「不過我知道一個辦法,可以實現你說的這些願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