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內人刷刷跪一地。
三息後,朱翊鈞先調整了自己的心情,“都起來吧。宣先生覲見。”
張居正已經垂垂老矣,但他精神又極盛,修建得當的鬍鬚透著神氣,他進來沖朱翊鈞行禮,膝蓋還未完全彎下去,朱翊鈞已經下來攙扶,“先生免禮,來人,給先生看座。”
“臣,謝陛下聖恩。”張居正頷首說。
“陛下,今日可是出宮去了。”張居正說。
“什麼也瞞不過先生。”朱翊鈞苦笑說,“朕先前說在宮中盛元宵燈火,先生說天下民力有限,後宮不可鋪張浪費,朕深以為然。民間自發的燈火盛市,朕就想去與民同樂一番。”
“陛下天下之主,白龍魚服去了民間,若有了閃失,臣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先帝。”張居正說,“陛下為了元宵燈火就要去民間與民同樂,如此貪玩好樂又如何對得起先帝的殷殷期盼,及太后的循循教導。”
朱翊鈞的手在袖子地下握成拳,“先生說的是,朕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。”
等到張居正走後,李太后的宮裡也來人說,太后想見皇帝,朱翊鈞神色不佳,“朕乏了,母后要見朕,明日再去。”
結果第二日還未早朝被李太后訓斥一番,張成也被馮保罰去司禮監打了二十板子,朱翊鈞坐在乾清宮只覺得哪哪都不順。
皇帝從宮外帶來一盞燈自然也在太后掌握中,才被打了板子的張成稍事修整一下就被架去壽康宮,李太后坐在上首,“哀家聽聞昨夜德勝門安定坊小燈市,出了一盞燈三千兩被標走。”
“不是,不是。”張成連忙搖頭,“陛下拿走的這盞燈只花了三兩,都是剪碎的銀角子,上面並沒有宮裡的印記。”
李太后聞言微頷首,皇帝花三兩銀子買個花燈倒是正常,若是花三千兩買個花燈,便是前朝也要鬧翻天了。“皇帝帶回來的那盞燈可有什麼特別之處?”李太后又問。
“就是一盞簡單的走馬燈。”張成回道,“陛下還像很喜歡燈上的字。”
“題字的燈,大概不是哪家閨秀做的。”李太后身邊的嬤嬤說,她是知曉太后的擔憂才如此說。“你可見見過那盞三千兩的燈?長什麼樣?”
張成隱下了這盞燈就是個大家閨秀做的,不僅如此,陛下還見過人家了,還說要記下她的家門要採選進宮,他低頭回話道,“奴才並沒有見過中標過程,並不知道是哪盞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