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自作多情。”王容與笑,“還假想了半天要這樣那樣端著架子呢,結果卻是自作多情,實在羞的無臉見人。”
“陛下待姑娘與其他人不同。”靜宜師太說,“貧尼想,不一定是姑娘自作多情呢。”
王容與看著靜宜師太,靜宜師太滾動著佛珠,“那日陛下是突然來的欽安殿,看他進內室的模樣,也不像是第一次見姑娘。內侍監在門口守著,貧尼便隨意找了個由頭對其他人說不要到這邊來。陛下不想讓人知道,姑娘當時估計也不想讓人知道你和陛下私下見面了吧。”
“陛下富有四海,也早有嬪妾宮女伺候,但是貧尼想,能讓陛下露出興味十足的表情,還讓內侍監不跟著伺候的,姑娘,應該是和別人不一樣。”
“所以靜宜師太向我示好,是想著日後我若能為高位,給師太行便宜之處嗎?”王容與覺得好笑,佛門清淨人,現在在幹什麼?
“姑娘要是這麼想,貧尼也沒辦法。”靜宜師太笑道,“貧尼對姑娘,卻是沒有什麼壞心思。只是姑娘眼見著是要留在宮內了,日後若有什麼不便處,便來欽安殿找貧尼吧。”
“師太一片真心我了解了。”王容與說,“我今日情緒激盪,有些失態,還望師太莫要記掛心上。”
“姑娘如今的作為,也是知道陛下心中待姑娘不一樣才會這樣吧。”靜宜師太說,“只有恃寵而驕,沒有依仗的人,說話談吐和姑娘是截然不同呢。”
“我如今也混亂的很,不知道陛下對我的這份特別是好還是壞?”王容與苦笑道,“我已經把自己坑進宮了,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面對陛下,接下來等著我的是什麼坑,我完全不知道。”
“在宮裡還有什麼坑?得陛下的寵,不得陛下的寵。”靜宜師太說,“得陛下寵得提防來自後宮其他女人的妒忌,還要擔心這份寵愛能保持多久。不得陛下的寵,便是絞盡腦汁要去求陛下的寵,餘下所有的心血都要耗費在如何維持平常的生活。”
“這宮裡不得寵的女人,日子過得真的很艱難。所有姑娘能想像到的艱難都有。吃不飽穿不暖,睡不安穩,日子就禁錮在那一方小小的房間裡,寂寞,難捱的寂寞,讓人發瘋的寂寞。”
“若是被哪個太監頭頭看上了,當真是生不如死,想要清清白白的走都沒的可能。”靜宜師太看著王容與,“姑娘,貧尼在這宮裡看了太多太多,哪個宮裡的井裡樑上沒有兩三條人命。姑娘看著貧尼現在是師太,與世無爭。當年也是苦苦掙扎過來的。”
“姑娘有花路走,別左了性子。”靜宜師太溫言勸道。
“謝師太教誨。”王容與說。
一夜,禪室的燭火未滅,王容與像是不知疲倦的抄著經書。靜宜師太說的話如驚雷在耳。所有自己做的心理建設都是在心存僥倖的基礎上,這後宮的黑暗,對不得寵的低位分女子的黑暗,沒經歷過,誰也想像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