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精緻擺盤的都是冷的,只將要進口的是由內侍監才從火上端過來的小盅菜才是熱火的,朱翊鈞想到王容與委屈的說他送過去的菜都是冷的時的神情,鬼使神差的筷子夾了一口冷菜進嘴。
冷,真冷,全無食物本身的味道,除了冷,但是油味又留下來,味同嚼蠟,難以下咽。
“真冷啊。”朱翊鈞怔道,想到他那天坐在那,看著王容與吃了那幾碟完全冷掉的菜,不免有了幾分愧疚。“去跟皇后說,原來是真冷啊。”張成不明所以的去跟皇后娘娘傳這個話,王容與一愣,也沒想到其他只想到朱翊鈞還在室外吃宴,就把自己袖籠里的小炭爐讓張成給陛下送過去。
朱翊鈞接過還溫溫炭的炭爐,薄銅皮做的小圓爐,裡頭塞著燒紅的炭,再裝著絨布做的袋子裡,小小一個,握在手裡不露痕跡。
手暖了,心也暖了,再來看著下方的群臣,他們可沒有熱火的小灶,可看著他們吃著面前冰冷的膳食,表情如同吃著什麼山珍海味一樣,朱翊鈞起了惻隱之心。說,“給諸卿上一道熱湯,定要熱熱的。”
“皇后在後頭吃什麼?”朱翊鈞問。
“娘娘在殿內吃宴,膳食沒這麼冷乎。”張成說。
“馮大半,明年的禮宴想辦法設在殿內吧,這天寒地凍大過年的,也為難諸卿了。”朱翊鈞說。
“陛下寬和容下,是百官之福。”馮保說。
“不過是由己度人。”朱翊鈞笑說。
大禮宴開始於末時,到酉時結束,天色已經昏沉,結束後朱翊鈞徑直去了坤寧宮,這一天才算是能放鬆下來。帝後相對站著,讓宮人伺候換下厚重的禮服,換上常服,王容與說,“我早上安排的鍋子這回該成了,趕緊端上來。”
朱翊鈞看她,“梓童一早上安排了什麼好東西?”
“我安排的一品神仙鍋。”王容與說,“大年初一的從早到晚,也該祭一下五臟廟。”
朱翊鈞笑道,“在宴上不曾吃好?”
“陛下在宴上吃好了?”王容與反問。“就是吃好了,現在再吃一論熱熱的膳食,這身上也舒服。”
依舊是一鍋山珍海味的亂燉,王容與和朱翊鈞兩人相對著炕桌坐著,你一筷我一筷吃的不亦樂乎。今日一天從早上起就沒個輕鬆時候,肚子裡也沒什麼純良,先喝一碗熱湯開胃後就覺得越吃越香,“陛下,這個是我喜歡吃的,陛下讓我吧。”
王容與眼巴巴看著朱翊鈞夾的一塊鮑魚說。
“這鍋里還有其他,這一塊朕先吃了。”朱翊鈞道。筷子夾著鮑魚卻是走著S線,等到王容與的眼神跟隨筷子變成鬥雞眼,朱翊鈞才笑著把這個鮑魚放在王容與碗裡,“吃吧。”
“謝陛下。”王容與真情實意的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