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鈞點頭,“張先生酌情辦吧。”
散了小朝會,朱翊鈞去蓬萊閣,一身鬱氣,王容與也不先問,伺候朱翊鈞換了一身清涼的綢緞衣服,再上一盞冰梅子湯,朱翊鈞喝下後,面上的郁色才消散些。
“今日朝會上,竟然有御史諫言,說朕來瀛台是貪圖享受,耽於玩樂?”朱翊鈞說。“還說朕今日能來瀛台,明日就要去豹房。朕就是要去豹房又如何?朕去不得?”
“當然去的。”王容與說,“武宗皇帝設立豹房時,肯定也有許多朝臣進諫,但是豹房還是落成了。”
“不是朕不聽勸誡,朕來瀛台過分嗎?”朱翊鈞說。“非要朕像父皇一樣,除了勤政就是在後宮播種,最後落得個英年早逝。”
“一點都不過分。”王容與說,“御史這種人,本就是一半做實事,一半沽名釣譽。他也許心裡並不覺得陛下夏天要去個別莊消暑有什麼好說的的,但朝上必須提一嘴,好似他是個諍臣,若是能惹得陛下大怒,落一個牢獄之災,更是倍添臉面的事。”
“對對對,讀書人齷蹉起來真是噁心。”朱翊鈞應和說,“尤其是動不動就死諫,口口聲聲忠君愛國,卻是把君上逼上火架,不能讓他撞死,不能責罰他,還要嘉獎他,還要表示朕錯了。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忠君愛國,只是為了自己的名聲。”
“陛下何苦為這樣的人生氣,不生氣了。”王容與給朱翊鈞捏肩。
朱翊鈞不氣了,片刻後開始笑,“朕要是昏君,你就是個愚後。”
王容與笑,“然後做一對在史書上遺臭萬年的帝後?”
“陛下還是做個明君吧。”王容與說,“我就是不想流芳百世,也不想遺臭萬年。”
“嗯,朕努力,爭取要和梓童做一對流芳百世的帝後。”朱翊鈞說。
瀛台有小膳房,離蓬萊閣也不遠,王容與想去親自下廚,宮人原本以為就是在旁邊動動嘴那樣的下廚,也就沒有勸說娘娘想給陛下準備的小驚喜。等到發現王容與挽起袖子,
朱翊鈞到蓬萊閣用晚飯,膳桌上只有寥寥幾個菜,朱翊鈞奇道。“今天是怎麼回事?膳房還沒有送膳過來嗎?”
“南乳紅燒肉,海參燉乳鴿,花椒魚片,蔥爆羊肉,涼拌菜拼盤,再來一人一盞金湯獅子頭。”王容與報著菜名說,“夠我們兩個人吃的了,陛下還嫌寒酸?”
朱翊鈞看她,“你的意思?”
“陛下先嘗嘗,若是不喜歡,再讓膳房送膳過來就是。”王容與說。“這些伺膳內監已經試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