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你只有愛我才如此兩難。”王容與摸著他的臉說,“除了我,這世上沒有人愛你會要求你只有她一個。”
“後宮的女子都愛你,你可以去愛任何人,我能給你的別人也能給你。”王容與說,“沒有分別,不,陛下會更開心更沒有負擔。”
“愛一個字,說來容易,原來為難。但是為難也不想放手,這就是愛嗎?”朱翊鈞看著王容與說,“我曾經以為我知道什麼是愛,但你說那不是。等我按照你的規矩來重新學習愛,你卻要放手嗎?”
王容與的眼淚終於滴落下來,一滴一滴,落在朱翊鈞的臉上,和他的淚融合在一塊,有些哽咽的開口,“我只是心疼你,心疼你夾在中間難受。”
“我真的很難受。”朱翊鈞說,“因為你的事,對陳矩下死命讓他徹查後宮,結果,查出當年在瀛台被你下令淹死的人,以及後來在朕面前說母妃和張居正舉止不清的宮人都是母后的人。”
“我去壽安宮給母妃請罪,母子抱頭痛哭,母妃細數過往,我想到這兩年來對母妃的冷待,羞愧難當,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好彌補我對母妃的虧欠。”
“然後一天,就一天,我的羞愧沒有能再多維持一天,竟然是母妃要害你。”
“她為什麼要害你?只因為我不去後宮嗎?”
“如果現在我不知道是我冤枉母妃,我定要去找她要個交代,要她閉宮念佛,為先帝祈福,直到死,不要出來。”
“但是我知道我冤枉了母妃,在她遭受兒子不明不白的指責,以及冷遇後,我如何能再去跟她對峙,她說起此事,我又怎麼回言?”
“容與,你告訴我,我該怎麼辦?”朱翊鈞抓著王容與的手問。
王容與反手與他交握,“我要和你說,我對母妃對我下藥一事毫不在意,那一定是騙你的。”
“我相信這次母妃不是真的要我的命,她大概只是想讓我小小的病一場,然後因為避疾離開陛下一段時間,好讓陛下去臨幸後宮,這次我會如此兇險,只是我的身體特殊的緣故。”
“但是你和我心知肚明,母妃今日能下藥讓我小病,等到日後再不如她的願,想要我的命也只是一念的事。”王容與說。“就算我是皇后,就是你是陛下,也留不住我這條小命。”
朱翊鈞聞言握緊王容與的手,想到那夜王容與面色蒼白躺在他懷裡,對他的呼喚無所覺,當時他真的以為他要失去她了,雖然嘴裡不停的呼喚她,但是心口腦袋都是一片空,他根本想像不到,也不敢想像。
只他一個人在啟祥宮住著,就覺得處處是王容與的痕跡,一個人倍覺寂寞空虛,但他那時知道,王容與在瀛台,總有一日要回來。
但是如果王容與再也回不來了?
這華麗空曠的宮殿,這大好江山,他坐擁四海,卻真正成了一個孤家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