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容與點頭,“祖母怕她去世後,我會受母親轄制,便告訴了我。”
“你既知道,還能對崔氏,以及崔氏生的一雙女兒這麼禮遇有加?”朱翊鈞問,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。
“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老好人了?沒有原則的老好人?”王容與問。“我也不理解,我掙扎了許久,但是到最後,也只能把殺母之仇放在一邊,崔氏是我父親的繼室,王芷溪,王芙裳是我父親的女兒,除此之外,我還能怎麼辦呢?”
“我是母親期盼許久的女兒,但我卻不是母親的好女兒。”王容與淚流滿面的說,“我心疼父親,心疼祖母,心疼兄長,卻心疼不了在地底下冰冷不能說話的母親。”
“別哭了,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問的。”朱翊鈞心疼的給她拭淚,“是啊,你有什麼辦法呢,你要是把這仇恨記在心裡,最後影響的也只會是你痛苦,無法解脫。那就不是你了。”
“父親一定很難過。”王容與說,“陛下讓我出宮去見一見父親可好?”
朱翊鈞第一反應是不准,但是看著王容與眼眶泛紅,淚水長流的樣子,到底是不忍,“你要真想去,我總不能攔著你不去。”
“但是容與,你父親與崔氏,甚至和你母親,都是他那一輩的事了,你不要太過介懷,你如今有我,有榮昌和常壽,你有自己的家。”朱翊鈞說。“你不需要再為了誰委曲求全。”
王容與投入朱翊鈞懷裡,悶聲哭泣,止不住的流眼淚。
她也可以不去顧念父親的想法,不要去想她的兄長們,因為心疼母親放肆的鬧,崔氏進門她抵擋不了,但是她一歲後能說話,大可以說出來,說是做夢也好,說是被附身也好,父親那樣的人,一點疑點就足夠他去探究,那之後,崔氏就會被休。然後呢,父親肯定不會再娶,他對母親的感情那樣深厚,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結局,說不定就一蹶不振,再也振作不起來。到時候,大哥還未成年娶親,二哥三哥更少,她是一個稚兒,王芙裳那時候也出生了,又該怎麼處理,而且那樣,就是母親期望的嗎?
在崔氏上門到生產那段時間,她肯定也想過其他的解決辦法,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死亡來保全她的愛人,她會希望父親最後是這個場景嗎?
曾經想到頭疼的問題再一次折磨了自己,但是這次不是她一個人在苦苦掙扎,朱翊鈞有力的臂彎環著她,溫熱的體溫在告訴她,她不是一個人。
朱翊鈞去上了朝,處理政事,直到用了午膳,把榮昌和昭宜叫來在啟祥宮玩,朱翊鈞和王容與換了衣服,悄悄的出了宮。
無病先一步出宮去安排了,在側門等著他們,王厚德也站在那等候,見到朱翊鈞,王厚德就要下跪行禮,“行了,朕不進去,皇后聞聽崔氏一事後擔心永年伯,一定要來看看。”
王容與帶著帷帽下車,“大哥。”
“娘娘。”王厚德也要下跪行禮,被王容與拖住了。“在家門口,不要讓人見了懷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