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太后這本來就不該是他這個級別的人來伺候的,但是壽安宮突然叫傳太醫,太醫院的太醫一時間都在外,留堂的他只能背著醫箱匆匆而來,李太后原本也不嚴重,後宮女子常有的心慌氣短,杜子名也就按照從前的醫方,開了藥單。
誰知道李太后服藥後反而情況還變壞,杜子名嘴裡發苦,跪在地上時,遺書都想好了,只求不要禍及家人。
壽安宮又去叫太醫,這次來的是許杜仲,路過杜子名時看了他一眼,杜子名沒敢抬頭,師傅,徒弟給你丟人了。
許杜仲去給李太后把脈,脈象平穩,並不像是有病的樣子,拿過脈案來看,開的藥也沒問題,但是李太后閉著眼,宮人揮舞著沾了血的帕子,義憤填膺,“如今太醫院也敢這麼糊弄太后,什麼阿貓阿狗,披著著官皮就能敢來給太后診脈,原先只是有些喘不上氣,怎麼吃了藥反而吐血了。”
“從脈案上看,太后娘娘沒有什麼大礙。”許杜仲說。
“吐血了,都吐血了,這還是沒什麼大礙嗎?”宮人說,“陛下要是知道,一定輕饒不了。”
“太后這病,怕是心病。”許杜仲看著太后說。也許今日杜子名來壽安宮,就是設計好的陷阱,他們師徒二人眼下已經是瓮中之鱉。
李太后睜開眼,氣若遊絲,“哀家近來每每想起,陛下將當日皇后一病這事歸於哀家頭上,就心慌氣短,夜不能寐,久而久之,就是鐵打的人都熬不住。”
“太后若有此憂慮,不如直接和陛下開誠布公的談一談,娘娘是陛下親母,陛下會聽的。”許杜仲說。
“不會的。”李太后哀嘆,“人證物證都傾向於皇后,陛下心裡疑了哀家,除非有其他的證據,不然陛下不會再聽哀家說。”
許杜仲低頭不說話。
李太后說,“哀家就是再不喜歡皇后,如何會去要了皇后的命,哀家只是想讓她小病一場,讓陛下能脫開身,到後宮來雨露均沾。”
“這一點哀家後來也想了很多次,是哀家想左了,哀家想要分開陛下皇后,把皇后拘在壽安宮陪哀家就是,沒必要讓她生病。”李太后說,“誰知道皇后會病的那樣重呢?”
“哀家怎麼想都想不通。”李太后盯著許杜仲說,“後來哀家知道了,這皇后總不好,是藥石罔效,真病了藥石罔效那不就死了嗎?但是皇后又活的好好的,那就只有一個解釋,皇后的病啊,是裝的。”
“崔尚宮看著是哀家的人,聽哀家的命令行事,其實她早已經投了皇后的好。所以皇后一早就知道,崔雲當時拿給皇后看的書是好的,哀家給她的書,她則藏在某處,適當的時候找出來,充當罪證。”
許杜仲沒有接話,當初給皇后看病的人是他,檢查那本書的也是他,如今太后說的和當初發生的事截然不同,其中意思,不言自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