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什麼好去的。”朱翊鈞皺眉。
“不去不知道。”王容與說,“陛下的后妃,落在紙上只是方寸間的地,落到實處,嬪有嬪的規格,貴人有貴人的規格,有各自有宮人細軟,得占不少地。這人都有地盤意識,住的地方小了,怎麼能高興起來,久而久之,心裡就要做下病了。”
“當初想的太簡單了,若是西六宮住不下,還是要有些人住到東六宮來。”王容與說,“東六宮這邊不是空了嗎?”
“嬪有嬪的覺悟,美人也該有美人的覺悟,人人都想一宮主位住的舒坦,那能行嗎?”朱翊鈞說。“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。”
“若不是我,嬪也許不止是嬪,美人也許不止是美人,我既然攔了她們上進的路,自然在別的地方要補償給她們。”王容與說。“不然,我不是造孽深重嗎?”
“胡說。”朱翊鈞說,“那是她們的命,沒聽說尊位要為卑位過的不好而自責的。”
不過朱翊鈞也擔心後宮怨忿太大,會影響王容與的身體,就說“西六宮要是住不下,你就放幾個人出宮吧。”
王容與瞪圓了眼睛,“可是,現在宮裡的人,可都是侍奉過陛下的人。”從前已經放了一批沒侍奉過陛下的人。
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。”朱翊鈞沉思一番後說,“貴人以下的后妃都送出宮,去宮外皇寺帶髮修行為朕祈福,等在外過了一年,想要出嫁的人,再給一點出嫁銀子,就還俗吧。”
“三郎這招真的厲害。”王容與感嘆說,“這樣十有八九她們就自願了。”
“不願意就在寺廟裡待著,總少不了她們吃穿。”朱翊鈞說,“省的你總覺得朕後宮人多,這樣一來,人就不多了吧。”
“不是不可以全部遣散。”朱翊鈞還解釋說,“但是這對你而言,並不是一件好事,朝野議論都會對你不利。”
“反正養在西六宮,眼不見為淨,就當她們都不存在吧。”
“我沒有那么小氣。”王容與嗔怪的說,“她們都是陛下的女人,若是有性子烈的,要尋死為陛下守節,我這不是白造殺孽了。”
“既然陛下開口了,我會看著辦的。”王容與笑說。時間過了這麼久,那些人會看透了嗎?還是依舊抱著不切實際的想像。
“難得清閒的時候,不想著多陪我,只管那些細枝末節。”朱翊鈞說,“看來皇后是看膩朕了,對朕沒興趣了。”
王容與揉著朱翊鈞的耳朵,“待我忙完這幾天就好好陪陪陛下。”
之後兩日,王容與又去了鄭嬪宮裡,鄭嬪,原來的鄭貴妃,宮裡卻是很清淨,只有一個貴人,四個美人在,過來迎駕時,也是自進宮來就沒有在她臉上見過的謙卑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