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們找下家去了,我沒跟著,」阿釋說,「剛吃飯那會兒功夫夠我們敘舊了,再聊下去也聊不到一塊兒去,就不坐那兒乾瞪眼尷尬了。」
不過在那裡站了一會兒,濕冷已經順著衣領鑽進去。
路無坷問她:「到哪兒了?」
阿釋大概是看了眼導航,沉吟一下後說:「快了,你就站那底下等我,你那地方沒什麼人,待會兒能看見輛車估計就是我的。」
阿釋預估得沒錯,直到那輛黑色豐田在公路那頭出現,這期間路無坷沒見著其他車的影子。
她站在原地沒動,默默看著那兩束光柱靠近。
千絲萬縷的細雨在光束里淅瀝。
阿釋早就看見她了。
隔著扇擋風玻璃,雨里黑傘下的女人指節白皙。
她黑髮黑裙,唯獨一身皮膚白得晃眼,像一朵開在夜裡的白玫瑰。
車疾速駛過柏油路水窪,水花四濺。
到路無坷附近車速已經放慢,而後緩緩停在她面前。
路無坷握住傘柄收了傘。
阿釋上身越過副駕座椅,幫她打開了車門:「趕緊進來,外面這雨都快把人骨頭吃沒了。」
瀾江這種天氣最近已經持續了十幾天,下不盡的連綿細雨,來勢不洶湧,卻繾綣得人骨頭髮酸,趕都趕不走。
這種天氣待在室外就是自討苦吃。
路無坷坐進車裡。
阿釋扔了杯東西給她。
路無坷接過,觸手溫熱:「什麼?」
阿釋重新啟動車子,一副邀功樣兒:「剛順路給你帶的奶茶,早上上山到現在還沒吃吧,先喝點熱的墊墊肚子,姐現在帶你去吃點好吃的。」
阿釋跟路無坷是大學舍友,嚴格來說兩人不算大學同學,一個學的機械設計製造及其自動化,一個讀的英語,彼此會認識只不過因為大學的時候湊巧分到同個宿舍。
出了郊區,阿釋問她:「晚飯吃點什麼?」
路無坷靠在座椅里,側頭看著窗外。
夜色下,遠山高了低,低了又高。
她沉默著,安靜到阿釋以為她吃什麼都隨便的時候,她開了口。
「燒烤吧。」
阿釋側頭看她:「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這玩意兒了?」
路無坷視線從車窗外收回,說:「幾年沒聞過味了。」
「還以為你這幾年在外頭能吃慣洋人那邊的東西。」
後視鏡上掛了個紅色護身符,隨車子左右晃蕩。
路無坷視線落在上頭,在護身符第四次晃過來的時候,她說:「想吃點接地氣的東西。」
阿釋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。
南吃甜北吃咸,瀾江這座近山環水的南方城市也不例外,飲食清淡口味清甜。這地方遍地甜食小吃,燒烤在這邊算不上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