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打開紙箱,從一堆習題冊和小玩意下翻出了一個相框。
夜色從陽台漫進來,模糊了照片上的人臉。
但路無坷閉著眼都能知道那張照片長什麼樣。
那是小時候媽媽和奶奶帶她去公園拍的一張照片。
那會兒應該是春天,四五歲的她被奶奶抱在手上,媽媽站在奶奶旁邊,三個人都是笑著的。
這張照片原本一直放在她房間裡,直到鍾映淑去世那年,從那以後就收起來了。
如果不是今晚奶奶提到了媽媽,路無坷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把這張照片拿出來。
鍾映淑長得很漂亮,眉眼柔和又不失艷麗,路無坷有五六分像她。
可此刻那張比媽媽長得要清純的小臉上卻冷若冰霜,渾身隱隱散發著低氣壓。
隔著一堵牆,隔壁房間裡奶奶突然咳嗽了起來。
路無坷回過神來,把照片擱在了桌上,起身去了奶奶房間。
奶奶晚上沒吃下多少東西,卻突然嘔吐個不停,但肚子裡沒什麼東西壓根吐不出什麼來。
路無坷帶奶奶回家的時候醫生有給她留了自己的電話,她給醫生打了個電話過去,跟醫生商量了明天帶奶奶去醫院住院。
這兩天是奶奶嚷著要回家的,老人就想著除夕要在家團圓,不想待在那冷冰冰的醫院。
一開始路無坷是不同意的,因為已經和醫生商量好了過幾天做手術,昨晚手術後面每天還得化療,但奶奶就是不肯,怎麼說都要回家。
就這情形明天路無坷就得把她送回去了。
奶奶重新睡過去後又是一個小時後了,路無坷等她睡了才從她房間裡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。
凌晨十二點,她躺在床上毫無睡意。
最近路無坷很少失眠,不過就短短兩個月,乍一失眠她突然有點不習慣了。
她睜著眼睛看天花板,想著奶奶今晚說的那番話。
從交換生想到奶奶讓她拿著那筆錢去治腿,繼續學舞蹈,最後停在了那四個字上。
以德報怨。
可這有多難。
路無坷就那樣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。
不知過了多久,床上的手機亮了亮。
路無坷側頭看了眼,是沈屹西打過來的電話,她伸手拿過來接聽了,手機放在耳邊。
電話剛接起來就聽沈屹西哼笑了聲:「還以為一晚上不給你打電話鬧脾氣了。」
路無坷翻了個身:「沒,奶奶身體不舒服。」
沈屹西問:「沒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