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屹西只看了一眼就沒看了,坐車裡給老爺子去了個電話。
沈老爺子應該看完病人了,很快就接了電話,聽那空曠的聲兒應該是在停車場。
如果是別人肯定得客氣一套才說正事兒,但這是自己爺爺,沈屹西開口當然容易得多,他跟老人家說了楊天成的事兒,老爺子在電話里笑著數落他們這些小年輕意氣用事。
沈屹西當時還嘴貧,笑著說您要狙人狙準點兒,別什麼都能說到他頭上,又讓他讓司機把車開到醫院大門這邊,他和程寓禮接他去吃個飯。
只不過老人家還沒來得及答應,另一個手機的來電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。
沈家這些人一般都有兩個號碼,一個私人的,一個公事上的。
進來的那個電話應該很重要,沈老爺子當下就接聽了,甚至都忘了把他這邊電話掛了。
他那電話開的揚聲,當時沈屹西正想調侃老爺子電話忘掛了。
卻在聽到對話內容的下一秒臉色驟然凝重。
對方說那對母女已經在馬路上,還說了具體方位。
沈屹西當時停車的位置就靠近馬路,他蹙眉看了過去,那對母女還在其樂融融地說著話,渾然不知一輛車在緩慢地靠近她們。
那人問沈老爺子是否現在動手。
意外的是沈老爺子還是平常那副溫和斯文做派,聲音聽著客客氣氣的,卻是說了最為冷漠狠毒的四個字。
別留活口。
幾乎是同時,沈屹西爆了句粗口。
他把程寓禮從車上趕了下去,油門一踩沖了出去。
那時候的沈屹西靠的全是本能,還有那股直衝天靈蓋的火氣。
沈屹西算不上是好人,但有自己的底線。
那次車禍車骨架要是往他胸口刺得再準點兒,他那條命基本就沒了。
也算是福大命大。
沈屹西並不認識那對母女,也對她們沒印象。
只記得車前燈從那個身影上晃過,女孩兒嬌弱的身體套在藍白色條紋的寬大校服里。
他還是後來醒了才知道那對母女母親去世了,女孩兒活了下來,只不過好像腿受了傷。
如果這次不是程寓禮最後把路無坷認出來了,沈屹西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當年那女孩兒就是她。
程寓禮也不是第一眼就把路無坷認了出來,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難免模糊,那天第一次見面只是覺得面熟,沒認出來,還是隔了一天才有了印象。
直到現在沈屹西才想通了從認識她以來她身上那些不對勁。
她明明對他有意思卻很抗拒,每次一提到她媽媽她就生氣,那次腿受傷了說什麼她就是不去做檢查,還喜歡摸他胸口的疤。
這一切都在今天連成了一條線。
……
沈老爺子手術做完後住進了ICU。
沈父公事繁忙回了公司,沈屹西和母親葉叢蓮在醫院待到了晚上。
直到深夜沈屹西和母親才回了家,醫院留了平時總在照顧老爺子生活起居的人在那裡。
這十幾個小時裡沈屹西打給路無坷的電話沒有一通是打得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