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慮重重,嘉柔最終把信帶回,欲找那名婢女才知道人因犯錯被打發出府了。嘉柔訝異,那一雙彎彎秀眉便蹙了起來,忐忑來到書房,遠遠瞧見廊下立著個一臉肅整的石苞,猶豫著,腳尖一轉要回去,卻被石苞叫住:
「姜姑娘?」
她無法,只好轉過身來,勉強問:「郎君在嗎?」
石苞既在外面,顯然是在的,得了應許,嘉柔揣著信慢吞吞進來。桓行簡正凝神沉思,托腮不語,手底沙盤忽的一推,幾下便攪合亂了。此刻,眼睛抬起,上下將嘉柔掃視了幾眼,又將目光收回。
「有事嗎?」他垂眸從案上抽出一張素箋,提筆不知寫了什麼。
嘉柔見他冷冷淡淡,一副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樣,略覺難堪,於是默默上前將信朝他案頭輕輕一放:
「這是姊姊生前寫給兄長的信,有個婢子托我去送,可我不知道驛站在何處也不懂這些。」
桓行簡抬眸,眼睛從她新做極淡雅的衣裙上挪到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上,輕輕一笑:「有段時日了,怎麼才提?」
一下就把嘉柔問的心虛臉紅,那個慌亂的表情,顯然是不慣作偽扯謊的:
「我……我本來是要送的,可一直沒出府。」
「哦,那今天出府怎麼反倒不去送了?你不懂這些,可以讓下人去跑腿,帶回來給我做什麼?」桓行簡見她越發難安,窘迫不已,忍住笑意不動聲色逗她。
嘉柔那張白玉般的臉,照例紅了:「我覺得這樣不好,顯得我偷偷摸摸,一點都不磊落。給我信的婢子當時並沒把話說清楚,我再想找她,已經找不到了。」
這是裝傻呢,還是真傻?桓行簡一面活動手腕,一面笑吟吟望著嘉柔,幽暗的眸子裡帶著絲戲謔:
「交給我,你放心嗎?」
「你是姊姊的夫君。」嘉柔輕聲回答。
外頭,石苞立在門口隱約把話聽了個差不多,也在暗自咂摸,等嘉柔一出來,忙進房門,瞥了瞥案頭微皺的書函:
「郎君,姜令婉會不會知道這是詐她?」
那封書函,早被桓行簡截了下來,倒無其他,只是裡頭用語晦暗,一句「京洛多風塵」不知是在暗示夏侯至什麼,看的桓行簡心頭一陣冷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