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持兵刃的眾人不由朝後退了幾步,桓行簡冷哼,高聳的眉棱下目光猶似凝冰淬火,極冷又至沉:「掌鑰者何在?開門!」
抖抖索索從角落裡溜出團黑影,正是掌管鑰匙的小吏,身矮體寬,肥臀一撅把武庫門一開,桓行簡當即命人取出武器,分發眾人。一時間,器械碰撞之聲不絕於耳,頃刻後,又肅然無聲只把目光投在桓睦身上。
「桓旻,桓行簡,你二人領兵攻打司馬門,關上城門,洛陽朝臣一律不得出城。」桓睦眼光一調,「桓行懋,你率人馬同郭建一道去請太后詔書。」
命令一下,桓行簡輕拍□□似有躁意的駿馬,一調馬頭,雪光閃爍間又開始落雨,雨水洗去他臉上鮮血,蜿蜒而下,直策馬奔到司馬門前,天色晦暗,城門如獸,正默默對視著腳下眾人。
只有開了司馬門,桓行懋才能入宮去請太后詔命。桓行簡勒馬在城門前空曠立定,目光如刀,冷冽揚波放遠:「石苞!」
「在!」
「讓公車令放行!」
石苞十分警醒,在城門前直接喊話,果真,公車令自角樓探出個腦袋來,一見眼前陣勢,也是跟著一凜。見桓行簡桓旻兩人為首,那後面,竟是白茫茫一片也看不清頭臉的一干人,不辨身份。
司馬門殿省宮闕,五重門,屯有重兵,屬中領軍麾下武衛營負責宮禁保衛巡邏。此時,大將軍中領軍皆在城外,禁軍中除卻有宿衛任務的兵丁,余者,手中並無武器。公車令千鈞一髮之際,腦子裡已經千迴百轉,匆忙下來,剛把城門一開,桓旻隨即沖太僕司徒兩人道:「君當為周勃,太傅深以為然,請依令行事。」
人馬一分,桓行簡一騎當先身後死士如潮水般湧進,禁軍手無兵器,且在混沌之中,不明就裡被迫反抗,一時間,雪龍般的長矛騰挪四起,
錚錚作響,嵌入骨架的聲音淹沒在哀嚎之中。
桓行簡手中寶劍揮得乾淨利落,每一擊,都極狠極重,直殺的劍身裹血愈發粘稠得發了鈍,他隨手撈過一人,在其身上蹭了兩蹭,踩過屍身,手中光華一閃,再次入陣。
殺伐聲把整座宮闕震得亂搖一般,雨不停,霧毛毛地把眼睫濕潤,眉目如畫,江山也如畫。桓行簡在漸漸沉寂下來的御道上行走,寶劍收鞘,把郭建喊來,睫毛上血珠微顫:
「你們一道去請太后懿旨。」
郭建早殺的渾身直抖,他並不願意揮刀屠戮昔日同僚,年輕人心頭悲涼而冷漠,低眉領命,跟桓行懋略作整頓帶領人馬朝永寧宮去了。
五道重門,一地疊屍,橫七豎八地鋪蓋在一線線洇紅之上。寒食春淒,殺氣尤壯,司徒太僕兩人隨後按事先計劃分別假節行事,領大將軍中領軍兩營。此時,中外隔絕,外軍無從得知內情自然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坐觀成敗,桓行簡虎口微酸,朝太極殿方向望了一望,轉身對叔父道:
「天子在劉融手中,是為大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