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完朱蘭奴瘡疤,寶嬰氣哼哼坐進了車裡,車夫喝了聲,馬車立刻軲轆軲轆往前跑了起來。
公府里,桓行簡倒在,人安坐在書房已經是慣有的無悲無喜的表情,看各地送來的文書。
寶嬰換了身乾淨衣裳,打聽他在,便自作主張地進了偏院,一路上早將要回稟的事練習了數遍。
跨進門來,滿屋子的墨香。
「郎君,姜姑娘她回來了。」寶嬰有意停頓,等桓行簡反應,讓她略感失望的是桓行簡什麼反應都沒有,她便清楚他不想聽這個,趕緊換了話鋒:
「捲軸的事,奴查清楚了。」她把袖中的一樣香囊拿出來,果然是那明綢做的。
「太常家中當真有陛下曾賞賜的這種絲綢。」寶嬰因陪嘉柔去過幾次夏侯府,跟其中一個同鄉的婢子就此結識,等見了面,有心在她跟前炫耀腰間拿這綢布做的精緻香囊,果然套出了話。
桓行簡看都沒看,筆下只一頓: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今日,奴在外頭碰巧見著公府的人了,不清楚他今日該不該當值,見到他時,他一個人駕著牛車在那哭『吾道窮矣』硬是說無路可走,他要大哭,奴覺得很怪異,所以跟郎君說一聲。」
「阮嗣宗?」桓行簡終於抬頭,「你幾時見的他?」
寶嬰忙道:「奴不知道他叫什麼,公府見過,人很怪。就是還沒上山,在山腳碰到的他。」
「那就是他了。」桓行簡心底越發不快,筆一擱,準備讓人看看阮籍在不在公府。
寶嬰還有件最要緊的沒說,一伸脖子:「奴還有一事,帶姜姑娘回來時,碰到了要上山的朱蘭奴。她陰陽怪氣的,但聽那語氣分明是知道夫人陵園的事,北邙山這個時候人很少,她這麼快聞風而動,奴怕這其間別有什麼關竅。」
第66章 競折腰(13)
桓行簡臉上微訝,隨即,不急不躁地起了身,讚賞地對寶嬰一點頭:「你做的很好,下去吧。」
踱步下階,天色晴明,有微薄的雲如瓷釉般溫潤可愛,他目視片刻,復掉頭進來拿了冊《漢書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