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人叫李闖,此刻,身上的箭簍子都沒卸,那雙眼直勾勾目送嘉柔的身影閃進了房裡,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來。
小魚半懂不懂,對著他腳面使勁一踩,疼得李闖頓時抱腳直跳,怒氣沖沖的:「你這丫頭幹嘛!」
小魚哈哈大笑:「你幹嘛呀?看美人都看呆了!」嘉柔來時,娘便說過她是畫上的美人,小魚記在心裡,此刻賣弄似的往石條上一坐,笑嘻嘻的。
「她是誰?」李闖呲牙咧嘴地往小魚身旁坐下,討好地看著她,「你告訴我,我改天再給你打最漂亮的雉雞,包你毽子用不完!」
「我要那麼多野雞毛做什麼,做那麼多毽子難不成踢到我成老太婆?哼,我也踢不動呢,」小魚眼珠子滴溜溜地轉,撇著嘴,「再說,告訴你她是誰,又怎麼樣?娘說了,美人姊姊早晚要走的,你別想啦!」
一下被人窺破心事,少年本就紅撲撲的臉此刻連耳朵根都紅透,支支吾吾,強詞奪理道:「我就問問,問問還不行了?」
看他窘迫,小魚笑得更歡實:「好呀,我先問你,李闖哥哥認不認得字?」
李闖更窘了,直搓手道:「我,我不認得字又怎麼了?」
偌大的茶安鎮,有幾個認字的呢?再說,認字有何用?不能吃來不能喝,李闖渾身都是力氣,腦子裡從沒有認字這回事。
「那你會作畫嗎?」小魚窮追不捨,李闖回過神,朝她額頭就給了一記爆栗子,「不會,你也不識字不會畫畫,笑我作甚?」
小魚頗得意地把眼角一挑:「不,我跟著柔姊姊已經認了三個字,天,地,人,柔姊姊說了這是世間最重要的三字。而且,我已經會寫了!你都不認識字,她怕是要笑話你!」
「柔姊姊……」不管什麼天地人,少年只痴痴咀嚼這三個字,眼睛熱亮,「她閨名叫柔兒?」
小魚猛地捂住他嘴巴,怪罪道:「娘說了,柔姊姊是洛陽城來的,很尊貴,不准你大呼小叫!」
看她跟母雞護雞仔似的,李闖心裡笑她,臉上卻賠著笑把她窩一掌胰子味兒的手拿開:
「行行,我知道了,」說著臉上熱切地問道,「你知道她許人家了嗎?為什麼住到你們家?為什麼還要走?她……」
「噌」地站起,小魚一邊把袖子放下,一邊踢了腳地上的雉雞,「問那麼多,誰知道呀,哥哥你還是拔毛吧,回頭,我給柔姊姊做個毽子,也有你的功勞呢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