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自覺就想起軍帳里那熄了亮,亮了又熄的燈火,笑得更曖昧了。
不過耳畔真是聒噪,號角聲、歡呼聲、嗖嗖的利箭破空聲……自然,還有被四處追逐逃命的百獸嘶吼聲。衛會不斷張望,才發現桓行簡人也不見了,他有點躍躍欲試,拿了弓箭,想拉虞松一起,虞松人生的面白秀氣,怎麼看,也是個拿不動刀的。
果然,虞松苦笑婉拒了,衛會無法,只能跟著一隊人馬衝進樹林。一到林子,人馬立刻各自散去,鷂躍鷹飛般開始找尋自己的獵物。野兔子倒不少,衛會瞧見了它們,但不等他開弓搭箭,那強有力的腿一蹬,便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兔子沒射到,荊棘叢中的那些枝條倒戳痛了臉,衛會頗狼狽地想返回,剛驅馬轉身,就見一枝利箭正對著自己,不偏不倚的,持弓者是一臉平靜無波的桓行簡。
衛會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停了,他臉上一白,還沒說話,只覺耳畔被什麼東西一擦而過,強勁的風,颳得耳朵痛。
身後,一隻狍子應聲倒地,轟然作響。
桓行簡有心嚇他一嚇,這才慢慢放下弓箭,微微一笑:「士季,膽子這么小的?」似有些微揶揄,衛會回神,難得的,白皙的臉上多出些紅意,他只能訕訕道了句:「大將軍好箭法。」
「賞你了!」桓行簡下巴一揚,示意道,衛會心裡無奈的很,他是能扛還是能抱?可卻還要畢恭畢敬地跟桓行簡道謝。
等桓行簡控馬而去,衛會忙喚來兩人幫他弄這狍子,拖回空地,虞松傅嘏都有些驚訝:「士季打的?」
他心境從剛才那場驚慌中平復下來,矜持道:「我沒那個本事,這是大將軍賞我的。」
話說著,回想桓行簡那副波瀾不驚卻出手致命的神情,他又是一個激靈,忽然就很想輔嗣,伴君如伴虎,衛會有些悵惘地往北邙山方向望了一望。
他們這邊盡興圍獵,城門外,皇帝攜文武及內宮禁軍已經等候多時。如此,大半個時辰下去,皇帝身上累贅,難免出汗,心情愈發躁鬱,再看群臣,一張張臉也是□□燥的秋風吹的麵皮子發緊。
良久,終於有人來報:「回陛下,大將軍帶人正在西山圍獵!」
這一語,頓時引得人群一陣譁然,天子在此久候,桓行簡倒心無旁騖地跑去狩獵了!再者,西山是皇家獵場,今歲的秋狩,天子尚未成行。
太尉桓旻皺眉了看天子,沉吟片刻,主動出列向皇帝道:「請陛下速速召回大將軍。」
皇帝瞥了眼桓旻,對他叔侄兩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並不買帳,可也無好法,只得又下了道旨意。
傳旨的人快馬加鞭,來到西山,好不易尋著桓行簡,卻見他只是悠閒地正拈起塊雪白的手巾擦汗,領了旨,只說句「知道了」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