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心情甚好,桓行簡笑著把錯身走開的嘉柔一抱:「別鬧。」說著,順手從她袖管里把帕子扯出來,給她拭汗:
「一頭的汗,招風了怎麼辦?你這要當娘的人,怎麼老這麼粗枝大葉的呢?」
嘉柔不以為然道:「我在涼州時,見過大著肚子的婦人還能背雞籠到市集賣雞哩!」
一臉的眉飛色舞。
「那些人,都是粗使操勞慣的,自然不一樣,你嬌滴滴的,沒吃過什麼苦,不能這麼比,懂嗎?」桓行簡好笑地看看她,嘉柔「嘁」了聲,轉而,沖他嫣然一笑,表情忽然多了兩分羞澀,「大將軍,你不忙呀?」
「再忙,也得來看看你,不是麼?」桓行簡手一伸,食指彎起,蹭了蹭嘉柔臉頰,她沒午憩,便遮袖連打了幾個哈欠。
明眸里立刻水汪汪的一片,嘉柔怪不好意思的,撫了撫臉。桓行簡見狀,讓崔娘帶她回去歇息。
前腳剛到值房,後腳石苞就從外頭公幹回來,人上前,一番密語後,桓行簡仿佛陷入沉思,半晌無聲。
李豐自接連拜訪過國丈、夏侯至,再無動靜,一切,看起來不過是尋常之舉。
手指在案几上很有節奏地叩了兩叩,他算算日子,淮南的回函應當到了。果然,兩人說話的當口,信者匆匆而來,把書信一呈,桓行簡撕開火漆快速瀏覽了一遍。
看完,他忽哼笑了聲,將信反手一扣:「壽春毌純那裡風平浪靜,李豐若真想要有所動作,外藩裡頭,兗州刺史一個,時時感懷先帝的毌純算一個。他誰都不聯絡,是準備赤腳行事?」
桓行簡眉宇間是毫不遮掩的輕蔑,行事不周,籌謀不密,這些人難道真的想鋌而走險?他低眉,把信箋對著燭火燒了,灰燼飄然而落。
說到朝中這些人鬼鬼祟祟,石苞心裡很有些忿忿不平,郎君年輕,一時半時的當然無法積累像太傅那樣的功勳。雖有東關戰敗,可合肥這一役郎君沉穩有度,翻身仗十分漂亮,假以時日,功業必在太傅之上。這天下,誰來一統又有何人能未卜先知呢?
因此,同桓行簡說道:「李豐這個牆頭草,現在雖不知道到底有無動作,可他跟皇后的父親還有夏侯太常走這麼近,必定有鬼。郎君,是先發制人呢,還是?」
桓行簡扶額一笑:「怎麼先發制人?不急,狐狸要出洞,我既是誘餌他們早晚要來。」
石苞行事還算穩重,此刻,腦子裡卻突發奇想,有些擔憂道:「郎君近日出行,要小心些。」
桓行簡搖頭:「李豐沒那麼大的膽子,光天化日之下,難道敢刺殺我?當初,他得知太傅高平陵事,嚇得癱倒在家。說到底,他廣散家財,不愛錢,在世人心裡也算有名士風采,但不過是個拿不起刀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