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兄長,我是柔兒啊我是柔兒……」
牢鎖一開,嘉柔疾步進去撲在他懷中失聲哭起來,關押數日,夏侯至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鬍子拉碴落魄潦倒,相反,他的衣襟上還帶著嘉柔幼年時熟悉的一縷清幽,他用的香沒變,夏侯家的男人都是如此長情。
那個時候,住在洛陽,每到夏夜夏侯至會帶著她們去洛陽城城郊捉螢火蟲,點點綠光就藏匿在狹長的草葉間,忽明忽滅,天上有燦然的星子,地上有快活的人們。嘉柔年幼,早早睏乏她伏在夏侯至溫暖的後背上眼皮粘得睜不開,兄長的衣裳里有清甜的香,路過銅駝街,燈市如晝,火樹銀花里閃過少年和稚童的身影,須臾即永恆。
自然,洛陽城還會有少年,也還會稚童,少年公子的衣服上依然會薰香,稚童也依然會在睡意里做最香甜的夢。
夏侯至將她摟住,他許久沒有這樣抱過嘉柔了,他抬起手,不住輕撫著她顫抖的肩頭,微微垂首,下頜抵在她柔軟的髮絲上不易察覺地嘆息了一聲。
「我沒辦法救兄長……」嘉柔很快哭了滿頭的汗,她抬起臉,像做錯事等待懲罰的小孩子,兩眼淒淒,「我沒用,我不知道該怎麼辦,你罵我吧,你罵我吧……」
夏侯至紅著眼睛擠出一絲笑容,為她揩去滾燙的淚水:「成王敗寇,我技不如人沒能殺掉他,願賭服輸。」
嘉柔突然止住哭聲,呆呆望著他,好半晌,後知後覺般掐住了他雙臂,眼裡變得瘋狂起來:
「真是他殺了姊姊對不對?你知道了真相,你要報仇對不對?你告訴我,是桓行簡殺了姊姊,他現在還要殺你,他是我們的仇人對不對?」她失控地撼起夏侯至的手臂,眸子裡,生平第一次也有了濃烈的恨,「你說話呀,他是不是我們的仇人,你說話呀,我只信你,我知道你不會騙我,你是兄長,不是別人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