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陛下,臣既然已把軍情奏畢,容臣前去平樂觀。」
「丁零」一聲,皇帝手中金箸滾落地上,他慌亂掩飾,畏縮而又不甘地開口道:「這,將軍再稍候朕片刻,朕……」
「陛下用膳,臣本就不該驚擾,再說,軍情緊急,容臣告辭!」桓行懋懶得再聽他說什麼,顯然,皇帝有幾分猶豫,他一語說完,振袖而出,也不管身後皇帝是什麼表情。
出了殿門,下台階時桓行懋碎步邁得又急又快,他手心滲汗,不敢逗留,幾乎是一路小跑直奔宮門。
司馬門外,石苞正等的暗暗發急,時間越久,心頭那份不安就越強烈。終於,見桓行懋安然無恙出來,他頓時大喜過望,按捺住上前的衝動,等人離的近了,叫道:
「二公子!」
「回公府,快!」桓行懋壓低了聲音喝道,石苞會意,對安排的人手一打眼色,駕著車,載著桓行懋回來了。
公府里,桓行簡一人獨坐,闔著雙目,似在小憩養神。青磚上那些嘈雜的腳步聲,經過長廊、草木、曲徑的折盪,傳到他耳朵里時,已緩和不少,他眼一睜,就看到了攢眉進來的桓行懋。
「如何?」桓行簡心平氣和問道。
這一路緊張,桓行懋出了汗,呼吸微促:「阿兄,我懷疑陛下動了殺心,他今日十分怪異,弄了群優伶,吃頓飯咿咿呀呀唱個不停。陛下問我軍事,我剛答完,有個伶人在那反覆唱什麼『青頭雞青頭雞』,讓人摸不著頭腦,一個個的,都盯著我看,實在異於平常。我怕有事,辭了陛下趕緊回來了。」
兄弟兩人視線一撞,桓行簡沉吟不已:「青頭雞……」手底摩挲的,正是嘉柔給孩子新做的肚兜,上面,不過是繡著小雞小鴨,頗合童趣。目光一落,便笑了,眸光冷冷,「青頭雞,鴨的別稱而已。」
他拿起紫毫,添了添墨,扯過一方麻紙,一筆一划寫下個「押」字,道:「若是押,那就代表著他們勸陛下快些下詔畫押動手。」說著,一提袖,又寫了個「壓」,「若是此字,便是他們勸陛下不要貿然行動,再等等。」
筆一擱,紙張一調推給桓行懋,桓行懋傾身上前,看了一看,一拳砸在案上,恨恨道:「不管哪個字,陛下對我兄弟二人看來都存了殺心,阿兄,這該怎麼好?」
「陛下這步棋很好,他計劃的夠周詳。殺了我,其餘兄弟尚幼,可我桓家還有你大可出來獨當一面。但若能先殺了你,他趁此調動軍隊再以天子名義來討伐我,如此一來,他手裡既有了兵又能除我兄弟,」桓行簡哼哼直笑,「妙,實在是妙極!」
言畢,臉一沉,「你去平樂觀調兵,我帶我府中的精兵過去,進宮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