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桓行簡率文武百官在西腋門準備迎接新天子,遠遠的,看見車駕過來,這邊有司命奏樂,等皇帝近了,桓行簡等紛紛跪拜行禮。皇帝見狀,自車上下來,拱手回禮。
有司忙道:「陛下,這是臣子應當做的,您不必回拜。」
皇帝微笑謙遜說道:「不,我只是奉太后懿旨來京,我也是大魏的臣子,怎麼能不回拜呢?」
有司為難地看了看天子,再看看桓行簡,大將軍氣度雍容已經持劍行到眼前,將少年一打量:雖只十三歲,但少年老成一派從容謹守模樣,言談舉止間,不卑不亢,顯然比齊王要沉穩地多。
「大將軍。」皇帝主動朝他拱了拱手,桓行簡含笑回道,「請陛下入城。」
「太后召我入京,尚不知道何事,大將軍這樣稱呼我,我惶恐。」皇帝雖謙虛,但一點慌張顏色不見,重新上了車駕,到司馬門外又下來了。
「陛下的車駕可以行駛在道上。」桓行簡提醒道,沒想到,皇帝照舊推辭,以自己身為人臣為由,要步行至太極殿。
這一路程不短,但少年天子步履沉穩,儀表堂堂,在群臣的簇擁下往太極殿方向去。大將軍亦有特權,侍從見天子走開,不禁問道:
「大將軍,還乘車嗎?」
「乘,為何不乘?」桓行簡目光深遠地望著天子的背影,扭頭上車,連帶儀仗浩浩蕩蕩的很快超過步行的文武,毫無顧忌地跑到前頭去了。
皇帝不過略微側了側目光,看在眼裡,面上十分平靜,來到太極殿東堂,拜見了太后。
太后人端莊地坐在上面,不動聲色將少年從頭到腳看了個遍,聽人說,新天子自幼聰穎好學,丰神俊朗,今日一見果然很是奪目。她滿意地一點頭,吩咐內官,將天子的印綬賜給了他。
這一路隨行,群臣皆言天子舉止有度,於是,在朝堂上紛紛誇讚起來。皇帝在一片讚美聲中坐到了太后身邊,等群臣三跪九叩後,矜持道:
「朕身份微薄,今太后與文武百官為社稷故更替帝位,得以踐祚。朕雖集天命於一身,但德行尚淺,為君之道,還需仰仗太后各位公卿教誨。朕相信,內有股肱之臣輔佐,外有驍勇將士守土,靠著先祖的福澤,大魏一定能實現長治久安。」
一番慷慨陳詞,底下群臣又歡欣再拜,桓行簡一抬頭,目光正與太后撞上,她含笑,等繁瑣的禮節結束,點了點皇帝:
「齊王肆意妄為,德行有虧,大將軍為社稷擁戴陛下有功,當賞。」
桓行簡略略推辭而已,在皇帝的堅持下也便大大方方接受謝恩了。
今日流程下來,天子表現不俗,因聽聞許允要新出任鎮北將軍,當即下令擇日為許允踐行。許允聞言,忙出來叩謝天恩,那一臉欣喜感激之色,全都在臉上。下朝後,疾步追上桓行簡,作揖道謝,桓行簡微笑道:
「鎮北雖少事,而督典一方,足下今出鎮,此所謂著繡晝行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