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無巨細,都給嘉柔安排得細緻入微。可那又如何呢,她不想讓他走。
誰也替代不了他。
嘉柔無奈心酸地想到這點,臉往他懷中蹭了蹭,像只依戀的鳥,躲在無風無雨的安樂之中。
「你看,柔兒,跟著我就得吃這些苦。日後,說不定我還得出去,等大奴大些,我還帶著你,你就跟著我做些縫縫補補的細活兒,敢不敢?」桓行簡語調鬆快,像在逗她,嘉柔笑不出來,她手裡依舊攥著駝鈴,喃喃問,「我想等大奴大些,大將軍帶我回涼州,好不好?姨丈姨母都沒見過大奴呢?」
他捧起她另只手,用嘴唇碰了碰:「當然好,等我們下次再去,我射只雕下來,請涼州的匠人給大奴做只骨笛?」
「還要狼牙嗎?要不然,我再為你打頭狼?」
嘉柔噗嗤笑了,仰起小臉:「不,等大將軍變成老頭子了,我再讓大將軍替我打狼,就怕你到時打不動狼了,它咬你!」
他一垂首,就能看到她如昔鮮妍嫵媚的面龐,那語氣,也終於有了幾分如昔的活潑。兩人四目相對,片刻後,桓行簡突然偏下頭含住了嘉柔的嘴唇。
嘉柔沒躲,手攀上他的臉緩緩移動到他鬢髮處,她熱烈回應著桓行簡,極近纏綿。
「輕些,柔兒,別咬這麼重好嗎?」桓行簡蹙眉笑著停了下,嘉柔眼中有淚光,他的笑意便也變得模糊,「傻姑娘,我怎麼捨得你跟孩子?但你別哭,女人的眼淚會讓男人變得軟弱,振作些?
「你不能食言。」嘉柔猛地抱緊了他,嘴唇胡亂貼上他的臉,去親他高聳的眉峰,堅挺的鼻端,再往下,滑過下頜,她撥開他的衣襟,親了親那塊傷疤,哽咽道,「你別再受傷了。」
被她親吮著,桓行簡喉頭微動,他摩挲著嘉柔後腦勺的青絲。終於,抱著她緩緩躺下,一個翻身,欺壓上來,眼睛亮得逼人:
「柔兒,我們就這樣過下去,好好教養我們的兒子,好嗎?」
嘉柔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猶豫,她嘴巴蠕動,似乎想說什麼,桓行簡忽一陣莫名的心悸,旋即堵上了嘉柔的唇。帳子垂下,籠蓋這一方天地的無限春光。
這一夜,嘉柔被折騰得太狠,等迷糊醒來,覺得鼻底儘是馨香。她睜開眼,倏地坐起,鬢邊桓行簡臨走前給她簪的梔子花掉了下來。
窗紙那透亮。
她眨眨眼,忽然赤腳從床上跳下來,甲冑不見了,環首刀也不見了。唯獨書案上留了張字箋:
手中梔子花,放下正不易。
「大將軍呢?」嘉柔捧著字,倉皇地問道。
「大將軍已經走了。」
嘉柔淚水滑落,打濕了字,也打壞了字。她哭許久,最終把眼淚擦乾淨打起精神將大奴抱到懷裡,柔聲呢喃:
「你爹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,我們在家裡等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