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馬說完,抹了把臉上雨水,卻把李蹇聽得頓時傻了眼:「阿虎,這下可糟了,我們中計了!桓行簡早在此相候了!我們不過五千人馬,哪裡是中軍的對手?」
李虎十六七歲的年輕人,名虎,也一臉虎虎生氣,少年人以勇武聞名遐邇,此刻,遠比父親來的鎮定:
「父親勿急,桓行簡併非是早再次相候,既然他營寨尚未完備,可見還沒立穩腳跟,這正是好時機,他以為是要殺我父子個措手不及,我要讓他知道,我父子偏要殺他個措手不及!」
少年人揚鞭一指,對著輿圖:「父親請看,你我兵分兩路,左右包抄,此刻各領兵一半三更會合,我自北,父親自南,跟他痛痛快快打一回!」他素有勇名,頗為自負,若是此次能得大將軍桓行簡項上人頭,如同當年霍去病夜闖匈奴大營得王子首級,該是何等快慰!
少年人的鬥志很能感染人。
這一戰,是不能再避了,李蹇一想到被桓行簡打壓軍功的舊事怨恨的火苗立刻熊熊竄起,當即跟兒子分兵,全副武裝,朝桓行簡的大營奔來。
桓行簡的大軍的確到了樂嘉城西,就此紮寨,等候鄧艾。
急行一路,雖有雨具,可嘉柔還是渾身濕透,她沒帶換洗衣裳,只能穿桓行簡的中衣坐火堆旁烤褪下的衣衫。
外面,眾人依舊繼續整頓營寨,雨似乎小了些。
桓行簡的眼睛進了雨水,越發酸痛,他一面揉著太陽穴,一面閉目養神。嘉柔望著火苗,心神就像搖曳的火苗一樣不安定,她時不時回眸看看桓行簡,他很安靜,連話也不說。
氣氛莫名的死寂。
「大將軍?」嘉柔終於忍不住輕喚他,桓行簡當即應了她,「怎麼了?」
嘉柔簡直坐立不安,她眼巴巴瞧著他:「我父親在哪兒?是不是明日天一亮,你就要跟毌叔叔交手?」
軍國大事,本輪不到她插嘴,桓行簡目痛精神不佳,淡淡回道:「我說過了,柔兒,你不用一遍遍問我。」
嘉柔含怨看著他,霍然起身,衣裳都丟了:「你已經對我不耐煩了!桓行簡,你騙我,你肯定還是要殺我父親,是不是!我要走!我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!」
她聲音尖利,桓行簡聽得頭疼,慢慢坐起,溫聲道:「柔兒,你要我說多少遍?我既然答應了你,就一定會做到,你不要這麼衝動好嗎?我這大帳外,有數百勇士守衛,你跑得出去?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亂跑的。」
他說完,似乎想繼續閉目養神,嘉柔看他不再理會自己,咬了咬唇,走到他跟前,一把扯下了桓行簡腰間的匕首。
桓行簡對她不設防,反應慢了拍,遽然睜眼,還未及問,忽然聽外面鼓聲大震,人馬聲狂亂,竟仿佛一下就逼到了中軍大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