蔚景曜問:「為何?」
安樂梗了一下,心虛地小聲說:「怪我寫字不好看。」
蔚景曜垂眸看著眼前不及書案高的小姑娘,試探道:「既為太子,必當要有一手好字。」
安樂沒聽出他的話中話,只顧狡辯,把鍋甩的三尺遠:「可是審美這種東西,向來是仁者見仁、智者見智。不止我覺得我的字好看,像是阿春、阿夏都覺得我的字好看。只有太傅覺得我的字不好,你說他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煩,想打我手板?」
席鴻貴為一朝太傅,怎麼還會做些難為人的事?蔚景曜原本想,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。但方才他卻是覺察到席鴻正偷偷摸摸躲在殿外,偷聽他和安樂的講話,心中先入為主,對他多了幾分提防。
安樂話音方落,就聽見一聲熟悉地輕哼,緊接著,席鴻從殿外現了身,打過請安之勢,逕自走了進來。他走至書案前,倏得又轉了個彎,去到右暖閣,費力拖出一個木箱。箱蓋一掀,往日裡安樂偷懶耍滑,龍飛鳳舞的畫符全堆在裡面。
安樂:「不,我不是,我沒有。」
席鴻:「說謊、狡辯、一派胡言!」
安樂震驚地捂胸口。
席鴻:「?」
安樂踉蹌後退一步,跌坐在椅塌上。
席鴻伸出爾康手:「不——」
在席鴻的慘叫聲中,安樂安心地闔上眼,交代完遺言「我受了刺激,這都是太傅的錯」,暈了過去。
席鴻撲上去,掐她人中。
安樂吃疼,在蔚景曜看不見的角落,狠狠反掐席鴻的手背肉。
蔚景曜把一切看在眼裡,佯作不知。虛咳一聲,他忍住唇邊的笑意,囑咐一旁目不斜視的侍從:「傳太醫。」
第6章
一整個冬日,安樂都在兩殿一線的移動。但凡踏出殿外,狐裘要一直裹至發頂,把人整個的包起來,確保一丁點寒風也吹不著,她眼前漆黑一片,也看不見一丁點的風景。進了殿,殿中點著火爐,溫暖若春,窗子嚴絲合縫,照例也是不開。
身邊的人啊、物呀,甚至於殿中擺設和席鴻耳下的一粒紅痣,安樂都研究透徹了。每天眼巴巴,就等著蔚景曜來,能帶來其他的什麼她沒見過的東西。
席鴻講課,她要靠著蔚景曜,努力呼吸來至殿外的新鮮空氣。眼睛看看書,再看看蔚景曜:他今天換了衣服,哇哦,是一件不繡金線的普通衣服!蔚景曜寫字,端方規整之中,隱隱透著一股凌厲,安樂又猛吹彩虹屁:好好看哦,果然拿劍的人寫出來的字,就是不一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