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至御殿,群臣再表朝慶,頒詔全國,宣普天同賀。
宮中一派歡騰,宴席熱鬧地擺足了一整日。然而許多將士尤不盡興,便由安樂做主,把歡慶地點改在孔主藥家,第二日繼續大開流水宴。
孔主藥痛心疾首地說:「陛下,臣本職為太醫署的藥師,臣的這雙手,合該抓藥。可現在卻頻頻拿著顛勺,抓些八角五香葉,設宴擺席。這實在有違臣的本心。」
安樂沉吟片刻,道:「不如這般:你辭去主藥的職務,在上京城挑一處僻靜點的地方,開個酒樓,專職承接宮中大小宴請、及朝臣聚餐的活動服務。酒樓的一切經營費用,由朕承擔,收益朕四你六,如何?」
孔主藥不為所動,回絕道:「不妥。」
安樂一錘手心:「收益朕二你八!」
孔主藥立刻從袖中拿出早就擬好的摺子,遞予安樂:「這是臣的辭呈,請陛下過目。」
而後安樂很後悔,當時為何沒有一併撤去孔主藥的官位。
自從酒樓盛大開業,每日呈稟的奏摺中,孔主藥所書是最沉最厚的。翻開來,那文章三丈有餘。朝中上到丞相,下至宮門守衛,上京城從東區到北區,所有的八卦消息一應俱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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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事畢,蔚將軍歸還了虎符,暫時無職在身,變為一閒散官員。
安樂鄭重其事地跟他講:「景曜,你千萬不能由此懈怠。雖然你不必參與朝堂議事,但你一定要在朕的寢殿好好等朕回來哦。」
蔚將軍神色微動,眉眼帶了點笑意,輕聲道:「陛下,臣在上書房等您。」
「哦哦,」安樂這才像是發現自己的口誤,隨意地遮掩過去:「哪裡都可以啦。」
席鴻在旁,怪聲怪氣地提醒:「陛下,應該是哪裡都不可以。」
安樂橫他:「你頭不暈,眼不花,能下床走路了?病養好了,就趕緊給朕搬出去啊喂!」
聞言,席鴻敷衍地咳兩下,理直氣壯道:「還沒好。」他一邊說,視線輕飄飄地從安樂,滑至了蔚景曜身上。
幾年不見,蔚小將軍的氣度愈發沉穩,他隱去了那股戰場上洗鍊過的血腥殺伐氣,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漠然與鋒利,依舊讓席鴻警覺。
歸根結底,還是那句老話:不怪敵人太殘忍,只怪隊友不爭氣。
眼看安樂幾步一回頭,依依不捨地和蔚景曜告完別,又告別,那種久違了地、熟悉地、恨鐵不成鋼地心情,又充斥在席鴻心頭。
安樂早朝上得魂不守舍,自覺時間一分一秒都過得極其漫長。偏生底下一干朝臣看不懂她的暗示,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的稟報問題。
終於熬到退朝,安樂始一站起身,尚未離開的朝臣中瞬間響起幾聲「陛下請慢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