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剛抵上磨子推桿,就被一道驚詫的聲音叫住。
「別動別動!秦蓁啊,這哪兒是你能幹的活,」又是周氏,風風火火跑過來,將秦蓁拉走,並厲聲訓斥了簫含玉:「臭丫頭有沒有點眼力勁兒,人家大小姐跟你這身糙皮子能比嗎,刮擦到人家金貴的身子我們可賠不起。」
「大娘,別說含玉了,是我自己湊上去的。我也是家裡的媳婦了,幹活是應該的。」秦蓁搖晃她的手,打斷讓她別說了。
這是她親女兒,都捨得這樣說。看來真相揭露以後,休想指望這個人還待她這般客氣。
「喲,秦蓁真懂事!行了,這裡什麼活都不用你干,你就回房休息,要不就出去走走,認認人兒。」
簫含玉不領秦蓁的情,被娘臭罵一頓憤然不已,趁周氏轉身就沖秦蓁做了個鬼臉。
秦蓁沒辦法,在這裡暫時確實太多餘了,她就回了東屋後院。她蹲在菜畦地邊上,兩手撐腮。一早上就這樣恍恍惚惚過去了,沒有她預料的艱苦,簫家人的冷漠,而是在一種虛幻的吹捧中度過了。
這裡沒有『採菊東籬下』的菊花,『畫闌開處冠中秋』的桂花,『曉迎秋露一枝新』的紫薇花,高雅的生活逸趣都變作生活實實在在的糧食,青菜葉子味瀰漫在空氣中,透著一股淡淡苦澀。
發了會呆,秦蓁還是想找些事情來做,就去屋裡搜刮簫清羽的衣服來洗,她帶來的衣服都是乾淨的,暫時洗不到。
後院的井沒有安軲轆,光提起厚重的木桶放到井裡去時,秦蓁就感到有些吃力。等木桶在井底吃滿了水,她徹底抬不上來了……
秦蓁將系桶的麻繩的另一端在纖嫩的手臂上纏繞幾圈,勒緊自己的皮膚,扯著繩子往上生拉硬拽。
拉不上來,秦蓁轉個身將繩子坎在肩膀上,朝井口的反方向,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前拉縴。臉正憋得發紅,屋檐轉角驀地走出來一個人,這副模樣太狼狽,當即嚇得她滑脫了手,身子反被繩子往後拽。
「餵。」
簫清羽快步疾跑過去,單手攏住秦蓁的腰,另一隻手拉住往下掉的繩子。等秦蓁穩住後就鬆開她,兩隻手去拉繩,三兩下將大木桶給拉了上來。
盯著滿滿的一桶水出了會神,簫清羽拿起嬌小姐勒破皮的手腕看:「受傷了啊,我房裡有藥。」
秦蓁抽回自己的手,一臉氣鼓鼓,別過頭看遠處。
簫清羽微愣,繞到她身前,抬腳踩在井沿邊:「大小姐,還要我拿藥出來給你敷?」
秦蓁沒說話,眼淚珠子一顆顆滾了出來。
或許是嬌小姐昨晚投壺的英勇形象還印在腦海里,也不是那麼嬌弱,簫清羽覺得跟她開開玩笑也無妨,誰知這就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