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窩頭放進蒸屜里蒸著,秦蓁摸到灶口旁邊的水桶里竟然有魚,她蹲下看了會,這魚該是活在河裡的,被抓到桶子裡好些個都翻了白肚飄在水面,還有些也不大精神,呆呆的游著。
秦蓁去找昨晚刮下來的肉,挑了些肥的炸成油,將油渣撈起來後,放小魚進去炸成酥黃。
農家人節儉為上,一盤葷菜就夠了。秦蓁又去老壇里抓出些自家泡的大頭菜,準備切了上盤做個拌窩頭吃的素菜。
不知不覺天色漸亮,秦蓁看東西不那麼費勁,手腳越發麻利。這時,身後走過來一人她竟不知,等後面的陰影擋住砧板上的光,她嚇一跳轉身。
「你,你幹嘛。飯馬上就好了,我做得晚了?」秦蓁懊惱,她特意叫丫鬟去打聽過農人的作息時間,村婦卯時末起也不算晚。她怕自己做不快,卯時初就起了。
簫清羽定定看著大小姐,出聲有些冷:「我去問過阿奶了,她根本不知花椒罐背後是什麼。明明是你自己留的飯菜,為什麼要騙我?」
他也不知自己在憤怒什麼,誰留不一樣嗎?可能是為了昨晚心頭那升起的丁點溫情,轉眼消散的遺憾。亦或是,大小姐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的好,這一點讓他莫名氣惱。
秦蓁怔了怔,汗顏至極,這種小事他也要去過問?做奶奶的怕孫子餓著留飯菜,不是很正常嗎?
棋差一招。
她抬首,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委屈的看了他一眼,眼帘自帶水霧,很快又垂下頭。
她還沒說什麼,簫清羽就被這眼神看得莫名心軟,語氣溫和下來:「我只是問問,你不說就算了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」
秦蓁搖頭:「我是一個新婦,很多地方不懂,大娘又管得嚴。我不敢違背大娘意思給你留飯菜的,留的時候,我心裡很慌,怕大娘抓著我小辮子又斥我一頓,我心驚膽戰,告訴自己,萬一被發現,對誰都咬定是阿奶留的。要是阿奶得知,應該不會計較。」
原來是這樣!他想得太多了,大小姐哪有他想的花花心思,她就是個嬌小可憐、離家無依、心思單純的小姑娘。
簫清羽一時意動,將人攬過來壓在側胸位置,沒有摟抱,就是拍拍她的肩:「你放心,我會保護你的,大娘只是看著凶,奈何不了你我。」
秦蓁攥緊雙拳,進退維谷:「嗯,謝謝。」
滿盤皆輸……
要是昨晚不撒那個謊,這樁小事就不用發展得這麼曲折動人了吧……
簫家人口不多,吃飯時卻挺熱鬧的,某些人不挑些刺出來,好像就怕這頓飯卡著喉嚨。
「真是大小姐作風啊,還炸了魚。沾大小姐的光,我們平日可沒得沾葷腥,瞧瞧,這魚炸得多酥。大小姐只管討家裡男人喜歡,卻不知我們這些掌著公中的女人想方設法都挪不出幾個錢來打醬油。」周氏一邊抱怨,一邊嘴裡魚骨頭嚼個咯嘣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