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面是獨門獨院,無須再帶路,管家就打了轉兒,帶簫清羽去往大廳。
秦蓁穿著不似剛嫁進簫家那會,短褐粗布,普通的雲錦羅衫,配上她雍華恬淡的氣質,看起來與這裡不算格格不入,沒遭丫鬟們阻攔,只暗暗打量她,到了進臥室門那一道,才有大丫鬟攔下,進去通秉。
不一會裡面的人好像都被驅散出來,最後的離開的一位丫鬟傳話讓秦蓁進去。秦蓁進去後關上門,轉頭便看到困伏在桌上,眼眶通紅、神色倦怠的妹妹,忙走過去,攏上她的肩安撫:「你這是怎麼了?」
數月不見,水靈的妹妹像遭遇過重大的罹難,臉頰凹陷,眼圈烏黑,容顏微蒼,臉上多處有縱橫的乾濕淚痕。
「阿姐,你可算來了,我在沈家待不下去了。」秦瑟擁上去,多日維持隱忍的凌厲得體的主母形象崩垮,伏在姐姐肩上痛哭起來。
秦蓁眸光微動,只得暫隱下提地契的事,「我這不是來了,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跟我說。」
秦瑟擦擦眼淚,扶她去桌邊坐,親自為她斟茶:「說起來,還是沈木白那個沒良心的提說請你們過來。我這一陣正無人哭訴心事,就順口答應把你們接來了,好跟姐姐見面談心。」
「沈木白沒良心?他怎麼對不起你了?他不是在娶你過門前,就有過好幾房妾室了?」秦蓁問道。
秦瑟微愣,細想她話,旋即臉上浮起酸澀的笑意:「像姐夫對姐姐這樣一心一意的,姐姐大概認為,男人納妾就是對不住你吧。富貴夫妻哀,貧賤夫妻笑。如果再讓我選……唉,」秦瑟吞下無限的艷羨,說起正事,「沈木白有房小妾林姨娘,仗著有個八歲大的兒子,從我進門就沒過我好臉色看。我兩回流產,都是被林姨娘所害……嗚。」
「兩次流產?!」秦蓁冷靜的臉色急轉直下,黑沉如潭,眸迸寒星,「我記得你並不是任人好欺負的性子,背後又有秦家撐腰,堂堂主母怎麼會被一個妾室欺負成這般。」
秦瑟捂臉抽噎,「姐姐不知道麼,咱們女人就是依附男人生存的,管什麼主母小妾,只要有男人的寵愛,想踩誰就踩誰。林姨娘用盡心機對付我,沈木白睜隻眼閉隻眼不肯為我做主,我拿他們沒辦法啊。」
秦蓁緩緩吐納了一口灼燒的怒氣,背靠椅背,手指規律凌亂的輕敲桌面:「那林姨娘有什麼本事,勾得沈木白主次不分,亂了家序。床上?美貌?」
「都不是,林姨娘進沈家十年了,怎麼比得我青春貌美呢,」秦瑟摸了摸自己濕潤的臉頰,還是很有自信的,「全都因為她那個兒子沈棠。四歲識千字,五歲曉音律,如今才八歲,就被沈木白帶出去做生意,增廣見聞。沈木白對這個兒子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,林姨娘每回犯錯,沈木白都念著這個兒子,對她網開一面。」
秦蓁嘴角泛上冷笑,眼瞳像幽潭一樣深邃:「妾室的兒子,也可認在嫡母名下。這個好孩子,沒準以後反會成為你的助肋。」
秦瑟糾結的揉搓手中帕子,點頭又搖頭:「我說過了,對沈木白又求又鬧的,不管用。沈木白倒是有意提拔沈棠為嫡子,沈棠那孩子也不排斥。可有一回沈木白喝醉酒流露真言,說沈棠還太小沒有自保能力,怕我害他。起碼等他長到十二三,再辦這件事。可我怎麼熬過這幾年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