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執起絹帕輕輕地擦了擦眼角,她那開朗正直,愛笑愛說話的兒子到哪裡去了?
他不過才二十歲,卻經歷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,以至於毀了身還毀了心。
雖然沒有親身體會,單是從那隻言片語對那場災難的描述,就足以撕碎她的心。
如果可以重來,無論想盡什麼法子,她也不會讓他踏上修仙之路。
長長地吸了口氣,太后扶著宮女下了駕輦,緩緩朝臨溪亭走去。
「睿兒。」
「母后?」李睿天站起身走出亭外迎了過去,「兒臣見過母后。」
太后微笑著,將眼底的心疼遮掩了去,故作生氣道,「進宮了也不去母后那坐坐。」
李睿天抿嘴微笑卻未有回話,太后已經習慣這樣的兒子,倒也不怒,拉著他並肩在花園裡走著。
「可去過你皇兄那兒了?」
李睿天言簡意賅,「去了。」
雖說他與皇上一母同胞,但身為外男,也不能隨意出入宮闈。是以平日裡進宮,首先就會去拜見皇上,然後才入宮中,多數時間是探望太皇太后,因著她的病始終讓他掛念。少數時候,則是去看太后,這時間如今看來卻越來越少。
原因無他,自從發現每次到清寧宮總會見到這家或那家的貴女之後,就漸漸去的少了。
太后心裡默默嘆了口氣,他這兒子其實聰明得很,不過找了兩次機會讓他恰巧撞見兩個她覺得還不錯的貴女,就窺破了她作為母親的心意。
再也不肯主動去清寧宮了。
她也是為了他好,且不說傳宗接代,就是身邊多個知冷知熱的人,也許慢慢地就能解開他的心結。
為人母,總是要多操心的。
疼在兒身,痛在母心。
太后閉眸壓了壓情緒,睜開眼後又尋了個兒子關心的話題,「你皇祖母的腿,每年一入了秋就開始疼,今年似乎更嚴重了些。」
李睿天緊抿著嘴。
「你皇祖母已經七十歲了,」太后又說道,「稍微重一點的方子用在她身上,容易適得其反。」
作為凡人,七十歲已經是高齡,身體血氣不豐,生機不旺,說得直白些,是已經行將就木了。太后知道兒對太皇太后的執念,是以也只能稍微勸慰。
兩人走到慈寧宮,太皇太后已然歇息了大半個時辰,精神頭又好了許多,見著時間差不多,就宣人布了膳。
李睿天母子兩人一左一右地伴著太皇太后,前往膳廳,太皇太后腿腳不便,走得極慢,「睿天啊,你可得多去你母后那兒坐坐,老是來祖母這邊,你看,你母后可是坐不住了,跟你總是前後腳的過來祖母這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