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況下午修車那會兒,程宴北已經載過懷兮一趟了。任楠覺得他們應該熟悉了。
「好,」程宴北淡聲應,「發我吧。」
手機很快振動一下。
任楠把懷兮的手機號發到了他微信。
一串很陌生的數字。
程宴北泊車到門邊,視線落在屏幕,直接打過去。
立夏大概聽出了那邊的情況,問他:「你要在這邊等人?」
「嗯。」
「誰啊?」
「懷兮。」
「……」
他直接說出了她的名字,簡單利落。並不是「蔣燃的女朋友」。
好像,他們很熟了似的。
立夏心裡疑惑一下,想起那會兒碰見蔣燃,蔣燃說了他晚上要留在這邊訓練。
程宴北那邊已經接通了。
懷兮看到是個陌生的號碼,以為是任楠。
一接起,卻聽到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。
「餵。」
她愣了愣,「……餵?」
「出來,我在門口。」他直截了當地說。
「啊?」懷兮沒反應過來。
程宴北聽她那彆扭的聲音就覺得好笑,手臂搭在車門邊,輕叩窗沿兒,淡淡解釋著:「任楠晚上有事。」
「……哦。」
沒等她「哦」完,他就給掛了。
全程她就應了三個字,連一句「不用了,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」也沒來得及說出口。
她再打過去,他卻直接給摁了不接了。
懷兮也有些疲倦了。
她將手機放回包里,從休息廳出來,往賽車場門口走去。
夜深了。
門前寬敞的大道兩側,栽著一溜兒高大的梧桐。枝葉繁茂,遮天蔽月,投下的樹影一直蔓延到大門邊。
仿佛一條向某處偷渡的暗河。
那輛黑色越野就停在樹蔭之下。色澤深沉喑啞。
懷兮邊走邊想起,南城七中的校門口,好像也栽著這麼一叢遮天蔽日的梧桐樹。
入夜很深,現在還很像他們那會兒下晚自習的點,枝葉繁盛的梧桐便這麼蔚然了一路。
那時知道那條路通向家。
現在這條路,卻不知通向何方。
懷兮都組織好語言準備親自回絕他了,卻是立夏先放下了車窗,如昨夜在外灘那邊邀她上車一樣,善意地說:「上車吧。」
「那個,我能打車的。」懷兮也如昨夜一樣,自然而然地拒絕。
她都沒往立夏另一側的方向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