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下巴抵著他胸膛,又氣又委屈抬頭,飽含慍怒的水眸,對上一雙笑意沉沉的眼睛。
他低垂著視線,一字一句,好笑地問她。
「真能動?」
「……」
她閉了閉眼,認命了似的。
也不敢鬆開勾住他肩頸的力道,怕他又惡作劇一個鬆手,她直接一屁股栽到地上。
她臀上還有隱隱的痛感。
她低頭,咬住嘴唇。不再看他了。
不知是否是又在安撫她,他伸手,狀似無意地揉了下她的頭髮,將她腦袋朝自己胸口抵了抵,低聲地說:「抱你去我車上。」
好像在徵詢她的意見。
她哪有什麼意見,鞋都沒了。靠在他胸口,沒說話。
這一回他倒是沒那麼不講理了,稍稍一躬身,攬過她兩條纖長的腿,將她打橫抱起了,走向自己的車。
她埋著頭,眼帘低垂。
不去看他。
再一回頭,蔣燃送她的那雙鞋,如兩滴血,孤零零地落在不遠處的路面。
無人問津,逐漸乾涸。
程宴北打開副駕駛車門,將她放了進去。
懷兮側身靠在車座椅,沒挪腿。
他正要關車門,她一腿抵住了門,朝他抬了抬眼,有點委屈,又有點惱,向不遠處的位置揚下巴。
「給我撿回來。」
程宴北沒理,臉色有些差,又要關車門。她卻死死用腿抵著,存心跟他作對似的,又一字一頓地命令一遍:「給我撿回來。」
她臉上薄怒隱隱。意外的堅持。
好像在說:我什麼都不要,我只要那雙鞋。
只要那雙蔣燃送我的鞋。
程宴北抿了下唇,最後看了她一眼,也沒說話。
轉身朝剛才來的地方走。
懷兮鬆了些脾氣,收回了腿。
視線還隨著他。沒關車門。
他信步走到那邊,高大筆挺的背影,微微一俯身,長臂一撈,撿起地上的那兩隻鞋子。
轉身,走了回來。
他視線一直在車裡的她身上,走過來,目光倨傲而冷硬,又是一俯身,將鞋子扔到了她的腳下。
她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大好——但是說不上是因為什麼,她也懶得管,撿起鞋子準備穿——
他卻又俯身過來。
靠近她身前。
她還記得昨天在他車裡,跟他去修車的路上,自己東西掉了一地,她要去撿地時候一腦袋撞到他的事兒。
於是收了收動作。
程宴北從副駕駛探身進來,周身一縷清冽的沐浴露味道混合著似有若無的木質男香。
擦著她鼻尖兒過去。勾勾繞繞。
不知是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嚇,還是什麼,她的心跟著重重抖了一下。
他拔了車鑰匙,又站回去。深深看了她一眼,眼神依然冷冷的。
關上了車門。
「砰——」的一聲。世界仿佛都安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