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問,更像是在拷問她自己。
「怎麼會。」蔣燃說。
接著,同她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。
心照不宣。
他看了看窗外,雨已經很大了。
沖刷著窗。
紅綠燈口,滿世界氤氳成一副色澤詭譎的畫。
「那你打完吊針先去朋友家,我待會兒去見你一面。你把地址發給我,我在門口或是哪裡,今晚讓我見你一面就好,」蔣燃柔聲地說著,話尾忽然故作嚴厲,「讓你朋友照顧好你,照顧不好感冒加重了我可是要生氣的。」
「嗯好。」懷兮遲疑一下,還是答應了。
然後掛了電話。
程宴北也回來了。
懷兮身下的座椅並不靠牆,與身後另一排背靠著背。她正盯著手機凝神,猶豫要不要把黎佳音家的地址發給蔣燃。
忽然一道氣息貼近了她。
低沉灼熱,夾著一絲很淡的木質香氣和未消散殆盡的菸草味兒。
他俯身靠過來,見她猶豫,卻是低緩徐徐地笑起來。
「為什麼不跟他說我們在一起。」
「為什麼要說。」懷兮半仰起頭,抬眼,由下而上地看他。
對上他深沉的目光。
他唇半彎,卻是似笑非笑的,笑意絲毫不達眼底。
單眼皮弧度狹長,眼中淬了冷意。
還有一絲很明顯的,妒忌。
她揚起一張嬌俏的臉頰,眼下一顆淚痣暴露在燈光下,如一粒紅豆紮根在他心底,蠢蠢欲動的,就要破殼發芽。
可卻沒有。
「誰想給自己添麻煩。」她輕輕對他一笑,就要低頭回去。
下巴卻驀地被一個略帶涼意的力道托住。
她又被迫向後仰臉。
重新回到剛才的位置。
他眸光倦淡的,看著她,唇邊笑意漫漫,卻蓄滿了隱忍。
清晰可見的。
一如方才他眼中的妒忌與不甘。
她清晰地看到了。
彼此這麼一上一下地對視,彼此的形容倒映在對方的眼中。
滿眼滿眼,好像都是對方。
一瞬回到過去,一瞬卻又被狠狠地拉回了現在。
「那你下次,以後,也要像今天一樣,」他咬了咬牙,笑著,一字一頓地說,「都別告訴他——怎麼樣?」
或許他還有半句話沒說。
——反正你也不打算跟他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