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梯在腳前「叮——」一聲開了。
冗長的樓道,聲控燈陡然一亮。出電梯時,黎佳音牽住懷兮,往門邊走。
她的手很涼。
很涼。
像是一顆心,久未被人熨熱過。
快出去,黎佳音準備撐傘,對她說:「我們小區雖然照明不太行,但樓號還是挺好找的,咱們沿著這條路出去,蔣燃開車過來……」
「就在這裡吧。」懷兮腳步停在門邊,輕聲說。
「……」
懷兮唇緊抿著,望門外,「他應該能找到。」
黎佳音一時默然。陪她站在這裡。
「那我陪你等會兒吧。」
雨勢又加大。
如鉛灰色的珠簾,遮掩住這個燥悶的春夜。一切都變得意味深長。
剛懷兮跟蔣燃在電話里說她下樓去見他,看似多麼的義無反顧,卻停在了這裡,久久不再向前。
黎佳音不由地想,如果換成程宴北,她會不會傘都不打就出去。
從前的懷兮也許會。
現在或許,就不見得了。
長大後的感情,不如少年時代那樣,總是滿心熱血,哪怕遍體鱗傷都無所畏懼。
無論是談戀愛還是交朋友,也都變成了非常奢侈的事情。
總是精於算計,又常常及時止損。
不過談個戀愛,嘴上常說不介意,就是玩玩兒,心底還是會暗暗地比對著性格,經濟財力,職業學歷,家世背景,喜好興趣,朋友圈子。
甚至彼此的前任。
擁有七分熱情,或許還不到三分的真心。話不敢說太深,事不敢做太滿,心也不敢全部捧出去。
也再也沒有了,能為誰冒雨犯險的一腔孤勇。
程宴北在懷兮心中,不是過去的程宴北了。
而懷兮,也不再是過去的懷兮。
-
五六分鐘,手機再也沒響過。
一支煙抽完。
程宴北捻滅了煙的同時,視線掠過扔在副駕駛上的手機。他拿過來,手指隨意在屏幕滑過,看著那一串兒陌生又熟悉的數字,陷入思緒。
小半晌,他決定保存號碼。
輸入名字時,卻有一剎的失神。
沒了往日的親昵,如今存個冷冰冰的電話號碼,最多最多,只能輸入她的姓名。
驀地,兩道炬光掠過眼前。
程宴北正要打字,手指在屏幕上方頓了頓,下意識地抬頭。
一眯眸。
是蔣燃的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