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個房間?」鞏眉提高聲調。
「不是。」
他說。
也的確不在一塊兒。
她和他本來以為住哪兒全憑他們自己,剛到鶴城那天她還來了例假。那天晚上他們倒是在一個房間。誰知第二天他們學校的帶隊老師就來了。
他這幾天的晚上不放心她,系裡的實習一結束還沒跟著別人去攢局找樂子,就匆匆地回來。
懷兮一到生理期都難受得下不去床。她沒工作無處可去的幾天,可是天天在床上躺著。
鞏眉聽到這裡,放了心。
程宴北以前在學校里,雖不算是那種刺頭兒一樣的學生,但也挺讓老師頭痛的——尤其是他還跟班主任的女兒談戀愛。
鞏眉沉默了一會兒。
程宴北也沒吱聲。他將手中那支都皺了的煙放在一邊。懷兮還在他肩頭趴著,下巴抵著他的骨頭,就隨著他的動作,一放一回。
然後看著他,眼神質詢,做了個口型:「我媽說什麼了?」
程宴北笑了笑,沒說話。他換了一隻手拿手機,輕輕側過頭來,空閒了的那隻手抬起,拇指指腹擦了擦她下頜。
剛才整理房間沾了點兒灰。
懷兮有點不領情,著急想知道鞏眉說什麼了,躲著他的手晃了下他的胳膊。她自從去了港城跟鞏眉的關係就有點緊張,不是冷戰就是吵架。
鞏眉一生氣跟個□□包似的,她怕鞏眉氣上了頭,把對她的氣全撒到他的身上。她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手機。
「程宴北啊。」鞏眉突然出了一聲。語氣柔和不少。
「老師。」程宴北正襟危坐。
懷兮的手跟著他的聲音同時頓住。她急切地睜大了眼睛。
屏息凝神。
「老師跟你說啊,懷兮這孩子呢,你也知道,她一直這樣,之前也是說改志願就改了,現在又什麼也提前沒跟我說就跟你跑那麼老遠去了——她這麼任性,我肯定也很擔心嘛。」鞏眉說。
程宴北看了懷兮一眼,應道:「嗯。我知道。」
那眼神好像也把她當成了個任性的,讓人操心的孩子了一樣。
懷兮沒聽清鞏眉說什麼,用腳指頭都猜到了。
她白了程宴北一眼,有點兒不服氣似的,卻又悄悄用手臂環住了他肩膀,趴了回去。聽細碎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。
「她不聽我話,倒是挺聽你的,」鞏眉說著有些怨氣,哼了一聲,又換了一副嚴肅的口氣,「總之呢,那麼偏僻的地方,就要麻煩你多照顧她一下了。以前我還挺擔心你給她帶壞,現在還真得指望你來照顧她。她這孩子,真是太不懂事了。」
怨聲載道的,能感覺到鞏眉的脾氣一壓再壓。好像若是這會兒聽電話的是懷兮,她那火氣就發出來了。
程宴北便低笑一聲:「我知道了。我們學校有兩個帶隊老師,有大人,會比較放心。」
「大人啊……是,我是覺得你長大了,但是啊,懷兮這孩子怎麼感覺長大不了呢。」鞏眉嘆氣,又交代了兩句,就掛了電話。
懷兮見程宴北臉上有了隱隱笑意,忽地一下從他肩頭起來,一雙眼瞪得挺大,鬆了口氣之餘,卻還是不大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