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什麼事嗎,沒有我睡了。」
蔣燃一下更不知如何開口。
他急於打給她,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麼這些日子都沒聯繫過他,電話不接,微信沒回,朋友圈也許久不更新一條,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。
他不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,從前哄他那些任性女友、露水情人,也算有一把好手段,她冷冷淡淡一句,幾乎讓他失了所有善辯的言語。
蔣燃踟躕一下,她那邊好像也在等他說點什麼——倒不算是全無耐心,只是,時間的確很晚了。
「你最近還好嗎。」
他問。
俗氣又老套的開場白。
說完便有些後悔。從前這麼俗套的開場白,他是萬萬不屑同女人說的。立夏這會兒聽他冷不丁這麼一句,半是無奈地,疲憊地輕笑:「我還好,就是家裡出了點事。」
「——什麼事?」蔣燃見她打開話匣立刻追問了句,卻又覺得自己態度過於冒失,便又緩和了情緒,「不是,我是說……你沒事吧。」
「嗯,還可以,」立夏在房間內走走停停的,聽動靜都能感受到她的疲憊。
她好像去廚房或是哪裡倒了杯水。
蔣燃屏息凝神,連那邊的水花聲也不想放過絲毫。他沒問她家中到底遇到什麼事,那樣一定很唐突。
「你在港城嗎?」她那邊情緒並未有太大起伏,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問。
「對,」立夏說,「我從《JL》辭職回來了。」
「什麼時候。」
「就是,」她頓了頓,「你們練習賽結束那會兒。快一個月了吧。」
她這般自然地聊起了天,好似全然沒被家事影響。蔣燃聽她的語氣,不由地心底惴惴的。
她表現得萬分冷靜,好似只是回到了港城,還過著惺忪平常的日子。
如此罷了。
而他很快意識到,快一個月了,他們都沒再聯繫過。
國外的拉力訓練結束他立刻回了上海。封閉訓練期間幾乎摸不到手機,她也並未聯繫過他,他總心想,是不是知道聯繫不到,她就作罷了。
不必與他徒增一樁沒必要的關係。
他們也不是什麼關係。
兩人如此卻都無話。
他有滿腹的追問想親口問她。問她不聯繫的緣由,問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,問她在港城的這些日子是否有了新的工作。
或者新的男友。
但他沒有任何立場。
他與她,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。
忘了又寒暄了什麼,時候不早了蔣燃也不好再叨擾,他掛了電話近乎一夜無眠,將她從接到電話到掛了電話的所有語氣都細細琢磨了一遍,天沒大亮,便起來收拾行李,買了張機票直抵港城。
蔣燃坐在機場裡,身邊人熙熙攘攘、絡繹不絕地到達或者離去,他置身人群,孤身一人。仿佛被一種與人群截然不同、無比消沉的空氣包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