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輕竹轉過輪椅,定睛看著她,輕聲道:「從臨安城你便匆匆離開,到這裡你還要連夜趕路,難道不是因為要躲我嗎?」
阮新心裡一凜,想著他居然連自己要連夜走的想法都摸得透透的,不禁心虛道:「我......我想早點回家,就連夜趕回去,這不是很正常的嗎?沈島主未免太過操心他人的事了吧。」
忽地,沈輕竹笑起來,他的兩顆小虎牙露出來,在客棧門前的燈籠照耀下,更顯可愛。
阮新忽地臉皮一紅,心頭一熱。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,她仿佛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悄悄發芽。
沈輕竹緩緩道:「阮姑娘不必如此介意,趙管家不是壞人,他待你如同......女兒一樣看待,自不會對你做什麼。白姑娘是藥王谷的人,也是裴言的師妹。你也儘管放心。」
阮新望著他,見他口中說出那位白姑娘的名字時,沒有什麼波瀾,心裡又有幾絲雀躍。
可她一聽到裴言的名字,頓時所有的熱情全部熄滅。
是啊,她還有最親的哥哥,她要嫁給他的哥哥。
阮新低著頭杵在那,半天沒接話。
沈輕竹輕輕喚道:「阮姑娘?怎麼了?可是哪裡不舒服?」
阮新搖搖頭,心裡很不是滋味。她轉身回了客棧,快速上樓進了房間,還從裡面反鎖上。
她在屋裡越坐越心焦,乾脆從窗戶往外輕輕一躍,上了屋頂。
阮新坐在屋頂上面,看著陰暗的天,唉聲嘆氣,她覺得心口很難受,特別是見了沈輕竹以後,那種內心的酸楚漫天撒下來,她恨不得狠狠哭一場。
可她又為什麼哭呢?這種情緒沒來由地讓她難受,到底哪裡出了問題?
秋夜冷若冰霜,阮新去了一趟廚房,撈出幾瓶陳年老酒,坐在屋頂慢慢喝著。她聽著風聲呼呼地在耳邊吹,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輕竹的時候,也是自己在喝酒。
她以為被人發現偷喝酒,嚇得把酒壺都塞到他手裡,那個時候他一身白衣甚是素雅,站在那身形挺拔,與常人無異。
當她第二次見他時,才發現他病的很重,也傷的很重。
他日常要靠著輪椅來生活,別人起身走路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,放他身上卻比登天還難。阮新抱著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,她臉色微紅,望著遠處的隱隱可見的山脈輪廓,猛地打了一個嗝。
她慢慢閉上眼,想著沈輕竹。
在清風閣那個地方,有大片地蓮花池,有成片的竹園,有常年的藥香味,還有屋內焚著的丹桂香。
她忽然很想去離山島,想去看看那兒。可她明明只見了他三面,算下來根本無從和裴言比,可為什麼她心裡卻如此地惦記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