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這樣令人窒息的寂靜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,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。
良久的沉默之後,他終是咬著牙,一步步走向了輪床。
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刀尖上。
那緊握成拳的手終是散了開來抓上了白布。
林舸閉著眼睛,顫抖著,一把掀了開來。
許久之後,他捂著臉,跪在了床邊,肩膀劇烈抖動著。
***
那之後的日子,對於季景行來說是個噩夢。
宋母重病臥床,宋餘杭腦損傷昏迷不醒,小唯因為電擊留下了嚴重的PTSD。
她辭掉了工作,每天在家、兒童醫院、市中心醫院之間疲於奔命,還得應付警察時不時上門的盤問。
「你認識他嗎?」桌上擺出的是兩個男人的照片,一胖一瘦。
她沉默不語。
辦案人員追問:「是否有什麼過節?」
「孩子呢?可不可以接受我們的詢問,指認一下犯罪嫌疑人——」
季景行猛地抬頭,眼眶紅了,提高了嗓音質問:「我老公是已故公安烈士,我妹妹是刑警,現在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人事不省,我是律師,我女兒才七歲,還是在校三好學生,我們一家人都是遵紀守法的公民,上哪兒去認識窮凶極惡的歹徒,你告訴我啊?!」
亡夫的遺像靜靜地掛在客廳中央。
小唯仿佛沒有聽見媽媽的聲音一樣,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懷裡抱著一隻布娃娃看夕陽。
她從那天在醫院醒來就是這樣了,不願意說話,不願意見陌生人,尤其是陌生男人。
季景行心痛到無以復加,眼淚早就流幹了。
辦案人員致歉起身:「打擾了。」
季景行沒送,等人走到門口,卻又問了一句:「林厭——」
局裡早有宋餘杭與林厭相好的傳聞,是以他也沒避著。
「林法醫的追悼會將於一月後在江城市殯儀館舉行。」
季景行拿手捂住了臉,吸了吸鼻子:「知道了,謝謝。」
***
「馮局,人抓到了。」
「關審訊室,我親自問。」
馮建國沒讓任何人陪同,獨自走進了審訊室,鐵門落鎖,坐在對面的人顫了顫。
幾天的亡命生涯,讓他沒有照片上那麼胖了。
馮建國如鷹隼一般的目光牢牢鎖定住了他,他雖然老了,但老當益壯,鬢角的白髮更替他添了威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