撐船的艄公回過頭來用當地語言嘰里呱啦說了一句:「最近中方戒嚴,我們只能從叢林裡偷渡過關了。」
女人不在意地挑挑眉頭,也用緬語回:「儘快,別讓買家等的不耐煩了。」
對方一點頭,撐著船拐過了河流的岔道,水流逐漸變得平緩,船速慢了下來。
一行人知道這是快要到了,紛紛收拾著東西,幾個女孩綁著手,被粗暴地拽了起來。
艄公把船靠了岸,回過身打算扶她下來。
女人看著黑漆漆的叢林莫名有一絲不妙的預感,嘀咕著:「這地方以前沒來過。」
她說著伸出手去搭上了他的手腕,艄公低眉順目地,略點了點頭。
借著月光,她看見那斗笠下的面容濃眉大眼的,是個新面孔。
女人心裡一驚,目光落到他的虎口,槍繭!
她軟綿綿地倚靠了過去:「哎喲,好晃,扶著我。」
艄公摟上了她的腰,女人從身後摸出了一把槍,就在她拿出來的那一刻。
艄公也動了,一個標準的反擒拿想要摁住她,女人抬手就是一槍。
槍聲震飛了林中的飛鳥,船晃了晃,艄公仰面倒進了界河裡,淡紅色的血跡擴散開來,隨著水流絲絲縷縷飄走。
隨著她的槍響,仿佛按下了數道開關,漆黑的叢林裡噴出了火舌。
「噠噠噠——」衝鋒鎗的聲音不絕於耳,船上的人也開始回擊,但到底火力不如對面密集,被壓製得死死的。女孩子們失聲尖叫。
女人隨手扯過一個人替她擋子彈,回頭一看,跟著她來的人都倒在了船上,或者中彈跌進了河裡。
她咬了咬牙,一把把已經死去的手下推了出去,自己「噗通」一聲跳進了河裡。
叢林裡的人收了槍,一聲厲喝:「追!」
女人不知道在冰冷的界河裡飄了多久,直到體力殆盡,四周靜悄悄的,追兵已杳無蹤跡。
她咳了幾聲,狼狽地爬上了岸,未料,剛抬起頭,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了額頭。
她冷眼看著這幾個人高馬大的青年人,用地道的中文問。
「誰派你們來的?緬甸軍方還是寮國或者是——」
她頓了一下:「中國警察?」
對方一槍托砸了過去:「你不需要知道這些。」
***
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投到地板上的時候,一夜沒睡的宋餘杭從臂彎里抬起了頭。
她從戒指盒裡取出了那枚僅剩的孤零零的戒指,緩緩戴上了自己的無名指。
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道:「林厭,你看見了嗎?我們……結婚了。」
一室靜謐里,只有陽光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,為冰涼的身體帶去了一絲溫暖。
宋餘杭彎起唇角笑了笑,動了動僵硬的身體,從地上爬起來,一瘸一拐,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