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時,幾個漢子匆匆而出上了船,船緩緩駛離,船旗上卻赫然多了一枚印記。
范晉川看得目瞪口呆:「他們這是玩忽職守,不見抽檢,怎麼就讓過卡。」說著,他就想往竹棚行去,卻被方鳳笙一把拉住。
「也許在我們到之前,他們的船已經被抽檢過?」鳳笙猜測道。
「可方才那幾個人明明是給那人塞銀子!」
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,捉賊要贓捉姦要雙,就算是銀子,別人也已收了起來,難道你去搜他們的身?再說巡檢司是單獨設立的,不歸地方官府所管。」
留下陪同的衙役說:「大人,實在不用詫異,這種事在泰州當地,雖沒有過明路,但也差不多是過了明路。俗話說,閻王好見小鬼難搪,這一船鹽從鹽場裡運出來,行徑這麼多關卡,處處都需孝敬,才不會生事。鹽商們都不差錢,也不在乎這點。」
「所以就任他們吃卡拿要?」
衙役乾笑了下,沒有說話,但神情難掩羨慕之色,恐怕是恨不得能變成巡檢司的人。
「怪不得連著數年兩淮鹽政上報官鹽滯銷,為何會滯銷,不外乎鹽價太高,這些憑空高出來的鹽價,恐怕都是孝敬這些蠹蟲了。」
鳳笙詫異地看向范晉川,沒想到他竟知道這些,她還以為他真是不食人間五穀。甚至她知道關於這裡面的一些細末枝節,還是來到泰州後,多方打聽而來。
她不禁想起之前疑惑的,為何范晉川會被派到泰州這種地方。
大周將治下府州縣等,劃分了四個等級,以沖、繁、疲、難代之。其中交通頻繁謂之沖,當地政務繁多謂之繁,稅糧滯納過多謂之疲,風俗不純,刑案過多謂之難。
而泰州恰恰占了三處,繁、疲、難。按理說,不該讓一個沒有在地方做官經驗的人,來坐這樣一個位置,可偏偏就讓他來了。
難道說,范晉川被派來,還是有一定隱喻的,可能是聖上對兩淮鹽政亂象早有不滿?也可能是其他原因?
可不管是什麼原因,都讓方鳳笙有點激動。
無他,他爹的案子早已結案,各方俱是忌諱莫深。她曾想從根子去查,總要簡單些,來了後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合適的切入點。
這也是她為何去結交勾慶的原因,她想著總能打探到一些消息,可顯然勾慶也不是吃素的,除了一些浮在表面上的,其他的她一無所知。
車已經來了。
鳳笙拉了拉范晉川:「范兄,此事光義憤填膺無用,時候也不早了,我們還是趕緊啟程。」
范晉川這才斂住氣怒上了車。
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