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有月,清冷如水。
隱隱聽見有破水聲,鐵製的鷹爪鉤攀掛在船舷上,數十個穿黑色水套的人,無聲無息順著鉤繩攀上船。這一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,波瀾不驚,大抵也只有甲板上的船頭燈似有察覺。
直到一聲慘嚎聲響起,才昭告著暗夜的屠殺的開始。
雜亂的腳步聲嗵嗵作響,火把的光芒照亮黑夜。船夫死的死,傷的傷,都被控制住了,可去找正主兒,卻發現撲了個空。
「老大,人都不見了?」一個手提著大刀的黑衣人匆匆趕至。
「一個都不見?」
「他們似乎有所提防,之前天還沒黑時,小的通過千里眼去看,他們還在船上的。」
「肯定是趁著天黑跑了,人還沒跑遠,讓人去追!」
「是。」
……
泰州的私鹽販子一輩子都在和水打交道,和官府打交道。
他們痛恨運鹽河,卻又不得不仰仗運鹽河,才能把鹽運出去。里下河平原錯綜複雜的水路,就是他們的棲息之地,在這種地方能讓人跑了,那才是真正出了笑話。
隨著一聲令下,沿岸的蘆葦灘中就鑽出數十條柳葉輕舟。這種小船行駛起來速度極快,最適宜在這種地形複雜的地方出沒。
而就在距離這裡不遠處的水面上,同樣行駛著一艘柳葉舟。船上只有禹叔和鳳笙兩人,看著遠處船上燃起的火光,他們奮力的划動船槳,往前方行去。
「少爺,你還是心軟了。」
「都是爹生娘養的,平時他們也信服我,我沒臉拿他們做餌自己跑。那些人抓到人,是不會留活口的。」
禹叔嘆了一口氣,不再說話。
鳳笙故作輕鬆道:「這樣一來,我心是安的,而且分開幾路跑,也能分散注意力。」
口說不及,後面響起破水聲和叫喊聲。
兩人當即顧不得說話,奮力往前劃。
可兩人本就是生手,又只有兩人,怎麼比得上那些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。隨著一道破水聲起,一個黑影子從水中躍出,隱隱有銀光閃過,卻是對方凌空提刀劈了過來。
鏹的一聲,禹叔用手中短刀擋住,已與來人纏鬥在一處。
看禹叔平時貌不其揚,竟單手與對方相抗不落下風,另一手拽著鳳笙,免讓她落水。
一聲慘叫,黑影受傷落水。
可後面的船隻已經追來了,船上竟有四五個人,如狼似虎地往這邊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