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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是勾慶給鳳笙帶來的。
他是以探看同僚的名義上門,可鳳笙知道他是為何而來。
勾慶到的時候,鳳笙正在房裡和知秋下棋。
明明屋裡燒著炭盆,她卻穿著厚厚的棉衣,脖子上還帶了條鼠皮圍脖,不過精神倒是不錯的樣子,雙目奕奕,面色紅潤。
「勾巡檢太客氣了。」
知秋接過勾慶帶來的禮物,又奉了茶,就和知春退去了外間。
勾慶坐在知秋的位置,拿起棋子,放下一枚。
鳳笙陪著他下棋,兩人你來我往,看似表面平靜,實則棋面殺機四伏。
勾慶越下越專注,鳳笙卻端著茶,時不時啜一口,態度閒適。又是十幾手之後,勾慶將手中的棋子一把扔在盒子裡,笑著道:「方師爺好棋藝,沒想到還藏了這麼一步暗棋。」
鳳笙哂然一笑:「不過是勾巡檢讓我罷了。」
勾慶指著棋盤上的一顆黑子:「方師爺提早就埋下這步棋,此子一成,無論我萬般變化,百種思路,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下場。」
「會走這步純屬意外,僥倖,僥倖而已。」
勾慶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,笑著道:「不管是僥倖,還是意外,都是好棋。難得棋逢對手,聽說方師爺抱病在身,還望你早些病癒,這樣一來我們才可繼續下棋。」
「這是肯定的。」
「那我就不多留了,還有公務。不用送。」
說是這麼說,鳳笙還是將他送到門外。
站在門口,一直看到對方的背影消失,鳳笙才回到屋裡,在椅子上坐下。
方才她與勾慶對話,看似說棋,其實不過是意有所指。
她用手指觸了觸方才勾慶指的那顆黑子,魏王出現是個意外,她根本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。按照她原定計劃,回程的路上肯定會出事,她會以那幾個衙役做餌,明修棧道暗度陳倉,擇其他路逃離。
是時消息爆出,她回到縣衙,會以私鹽販子謀害地方官府吏役為名,殺個回馬槍。她已經提前做下安排,那些人一個跑不掉。
其實就算不知是誰下手也不要緊,這本就是殺雞儆猴,儆的不光是那些大戶和富灶們,也是勾慶。
可惜事到臨頭,她才發現自己心腸還不夠硬,沒辦法眼睜睜坐視別人為她而死。
事情出了岔子,幸虧宗鉞的突然出現救了她一命,而之後宗鉞的行舉很大程度又還原了她本來的計劃,甚至比她計劃的更好。
勾慶也似乎誤會了,誤會她背後站著魏王,才敢提出與他合作之事,不過鳳笙並不打算解釋這個誤會。
「少爺這一局會贏,實屬僥倖,以後萬萬莫感情用事。」禹叔不知何時出現在屋裡說道。顯然他知曉勾慶上門了,才會過來。
鳳笙抿了抿嘴角,不置可否地站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