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了旨後, 魏統新整個人都呆了。
他木木愣愣跟在賀綸身後將宣旨太監迎進去,又說了些場面話, 本要備些酒菜招待, 但這太監另還有要務在身, 說是陛下有口諭宣給魏王,就沒有多留。
等人走後,魏統新才緩過來神:「你說,陛下為何要下要這種旨意, 這是要斷淮南的根?」
他的聲音之悽厲,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家裡死了爹。
賀綸看他一眼:「你也夠了,活了大半輩子的人, 連這點道理都不通?淮南積引那麼多, 淮北的鹽卻一船船往外拉, 是個人也該知曉怎麼做。在你看來, 是要斷淮南的根, 在陛下看來,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 淮南和淮北有區別嗎?」
沒有區別!
反正收了鹽稅都是要到建平帝手中。甭管你是白貓黑貓, 能抓到耗子的,就是好貓, 誰能幫朝廷摟銀子, 誰就占著大勢。
「我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, 也就你們還做著青天白夢, 以為等把淮北的鹽消空,那邊就得消停了,實際上!呵呵!」
魏統新的臉,止不住抽搐,咬牙切齒道:「你少給我說風涼話,好不了我,能好的了你賀大人?」
賀綸瞪眼:「魏同知,你放肆!有你這麼跟上峰說話的?!」
魏統新呸了一口,竟甩掉平時溫和謙卑的面孔:「你少給我裝清高,賀大人大概是忘了你在城郊的園子,還要那一萬兩銀票是怎麼來了!」
「你——」
兩人大眼瞪小眼,最終還是賀綸軟了腔調。
「我語氣不佳也是心急所致,魏大人又何必說出這等翻臉無情的話。咱們現在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,跑不了我,也逃不了你。但你換念想想,我等到底是朝廷命官,下面如何改革,那些鹽商又如何,跟我們半分關係沒有。只要有這帽子在,還愁沒有銀子,魏大人又何必急在一時,為了點黃白之物,亂了方寸,到底有些本末倒置。」
魏統新想說什麼,卻不知為何又咽了下去,一甩袖子走了。
等他走後,賀綸的臉才拉了下來。
「不知好歹,不過是小小的五品官,竟與本官咆哮。」
這時,從內室走出一名身穿深藍色直裰的中年人。
「大人,小鬼雖小,但他上面是那位。」此人做了個手勢,賀綸這才收起臉上的忿忿之色。
「那照馬師爺所看,接下來本官當如何行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