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笙笑了笑,端起茶來喝,邊喝邊看著亭外的風景。
范晉川目光貪婪地看著她,魂牽夢縈的面孔,以為自己害死了她,萬念俱灰之下,只能將悲憤化為動力,誰知她其實還好好的。
知道她安然無恙,他大醉一場,醒來後更有動力,因為還記得她臨走之前對他說的話——記得我們的計劃,你一定要完成它。
幻想著等她回來,他該如何對她訴說思念與擔憂;幻想著等她回來,他一定勇敢對她坦述心事。可真等她回來,看到她與以往沒兩樣的眉眼,那種清清淡淡似乎隔了層霧的感覺又來了。
那晚,軟玉溫香,纖指覆唇,似乎就像一場夢。
夢醒了,還是只有他一個人。
可內心卻是饑渴的,這種饑渴已經持續了多少日子,他不記得了。他只記得曾經想過,等哪一日送走他娘,他若還一人,他若還未娶,就和賢弟這般度過一生也不錯。
「鳳笙,你嫁給我好嗎?」
誰也沒想到這句話會是這樣一種情況說出口,鳳笙手一抖,茶灑了些出來。她不動聲色將手指上的茶水擦乾,等看向他的時候,已經恢復了鎮定。
范晉川沒有看鳳笙,似乎心中十分忐忑,直視著外面的風景,唯獨不敢看她。
鳳笙有些嘆息,不知為何耳邊響起一道聲音。
「……但你記住,本王不要的女人,也容不得別人指染,所以你離范晉川遠點……」
「范兄為何會動此念?如果是因為那晚,你該知道我那麼做,其實是為了兩全。」
聽到這話,范晉川激動了。
「不,鳳笙,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,我一直以為你是男子,所以一直發乎情止乎禮,可你不是……」
*
亭子的後面,曼兒面露震驚地聽著裡面的對話。
甚至范晉川求鳳笙嫁給自己,都沒有她聽到方師爺是女人來的震撼。
她沒有再聽下去,神色恍惚地走了。
怎麼辦?怎麼辦?
現在曼兒完全慌了,她早就發現范大哥對方師爺的感情不同尋常,可只要方師爺是男人,范大哥就跟他不可能。所以即使范大哥一直不願意娶她,她也不著急,她有的是時間,可以慢慢等。
像她這樣的女子,什麼都不懂,又無娘家依靠,她必須學會忍耐。這種忍耐以前她是不懂的,可她爹死後,家裡換成哥嫂當家,她就懂了。
曼兒不笨,正確的應該是說她很聰明。
她如果笨,不會懂得在遭受兄嫂苛責,往鮑氏身上使勁兒,不會在村里人都笑話她男人有出息了,不會回來娶她了,主動跑到范家一跪就不走了,說要侍候鮑氏一輩子。
所以聰明的她在知道方師爺是女人的一瞬間,就知道自己贏不了了。
她又想起當初剛來時看到的一幕——
薄霧還沒散,天只有麻麻亮。
她抬眼看去,就見門邊倚著一人,身形單薄,肩上披著一件外衫,眉眼疲憊,但難掩清俊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