抿抿唇,沈渠繃著臉退了回去。
三房那邊,沈廷文剛從戶部回來不久,正檢查沈望的功課呢,聽聞老爺子叫他,沈廷文不敢耽擱,丟下幼子就去見老子了。
路上,沈廷文問胡成:「不知父親叫我何事?」
胡成與沈渠年齡相近,沈廷文三兄弟也是他看著長大的,這會兒便悄悄提醒道:「老爺勸七姑娘節儉,七姑娘不肯聽。」
沈廷文後背登時出了一片冷汗,造孽啊,在蘇州時他管不了女兒,如今就要被老爺子管了!
既然知道怎麼回事了,到了正院,沈廷文一進堂屋便朝主座上的老爺子跪了下去,磕頭道:「父親,都怪兒子管教不嚴,縱得卿卿任意妄為,兒子知錯了,請父親責罰。」
沈渠斥道:「你確實該罰,你看看你兩個哥哥是怎麼教女兒的,哪個像卿卿那樣奢侈了?」
沈廷文肩膀壓得更低了:「兒子無能,回頭兒子一定嚴加管教卿卿。」
沈渠很生氣,可兒子都當爹了,他不能再打兒子手心,也不能再罰兒子跪祠堂。
「卿卿去桐園了,你趕緊領她回去。」沈渠冷聲道。
沈廷文連連應是,倒退出堂屋,然後就腳步匆匆地去接女兒了。
沈渠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。
過了兩刻鐘,天都黑了,胡成往裡瞅瞅,低聲問:「老爺,今晚還去桐園嗎?若不去,我叫廚房備飯了。」
杜氏死後,沈渠幾乎夜夜都宿在宋氏的桐園,時間長了,這邊的廚房也就成了擺設。
沈渠憋了一肚子悶氣,正想找人說說,兒子兒媳婦各有小家,宋氏是他唯一的選擇。而且,沈渠也想讓宋氏幫忙管管小孫女,他是祖父,孩子們都怕他,話稍微重點把嬌花似的小孫女說哭了怎麼辦?
思來想去,還是宋氏出面更合適。
於是,沈渠披著夜色去了桐園。
宋氏剛送走兒子孫女,聽說老爺子來了,宋氏非但沒有迎出去,反而坐到了梳妝檯前。
沈渠挑簾進來,就見宋氏背對他坐著,一手拿著梳子慢慢地梳理著她依然烏黑的長髮。屋裡是那麼的安靜,沈渠不自覺地放輕腳步,靠近了,他看到了鏡中的宋氏,她目光空洞,仿佛在想什麼心事。
沈渠咳了咳。
宋氏終於有了反應,回頭看看,她什麼都沒說,繼續對鏡通發了,眉眼低垂。
沈渠疑道:「怎麼了?」
宋氏沉默不語。
沈渠皺眉,就在他準備追問的時候,宋氏忽然抬眸,透過鏡子看著他問:「老爺,我還美嗎?」
沈渠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