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房花燭夜, 她連褲子都不許他脫,儘管李贄極力溫柔, 她還是疼得兩隻小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裡,強忍也忍不住,最後縮在被窩裡哭得稀里嘩啦, 可憐得讓李贄覺得自己禽獸不如。
草原的那次大雨,天空烏雲如墨仿佛觸手可及,又似一張巨獸的嘴要吞沒一切。她仰頭看了眼,看完嚇得躲到他懷裡,哭著說她想回家。終於到了行宮,她過於嬌嫩的腿因為長久的劇烈顛簸摩破了皮,李贄親手為她上藥,她杏眼含淚。夜裡她病了渾身發熱,臉頰火紅的樣子讓他疼到了心裡。
她懷孩子的時候,明明想吃糖葫蘆卻因為害怕動了胎氣一直苦苦忍著,他買了送她,她猶豫再三也只是輕輕地咬了一小塊兒。為了他們的孩子,小小年紀的她懂事地令人敬佩。
生孩子就更不用提了,當晚他進去看她時,她虛弱地躺在床上,如丟了半條命。
慶德帝病重,他密謀造反,大事未成他未透露任何消息給她。她明明那麼捨不得京城的親人,卻也說出只要能與他、與女兒在一起,她去哪兒都不怕。
……
記起來的越多,李贄心中的疼惜與愧疚便越多。
他口口聲聲承諾不讓她受任何委屈,然而現在,是他給了她最大的委屈,委屈到她一眼都不願再多看他,委屈到她連孩子都不願意再為他生,哪怕那個孩子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天子。
選秀,其實可以不選的,只是選了能輕易為他解決一些煩惱,李贄覺得很划算,便順應了祖母的意思,甚至還試圖用所謂的道理勸服沈卿卿接受他的安排。
如今李贄真正明白了,選秀或許可以減輕他的負擔,卻也會冷了她的心。
孰輕孰重?
算計半生,除了親妹妹,只有沈卿卿進了他的心,李贄不想與她變成陌路人。
挑開紗帳,李贄輕步朝椅子上的小妻子走去。
沈卿卿還醒著。
她嬌氣慣了,換張床她都難以入睡,更何況是坐著,更何況是此情此景。
聽到李贄的腳步聲是朝她這裡來了,沈卿卿抬起頭,往後看去。
李贄腳步微頓,隨即繼續走來。
沈卿卿皺眉,防備地起身,冷聲道:「你做什麼?」
李贄停下腳步,鳳眸凝視她清冷的臉,低聲道:「八日後是祖母的壽辰,等祖母過完壽,我會告訴她,選秀之事,不必再提。」
沈卿卿睫毛輕動,隨即垂了下去。
李贄再次走過來,由衷道:「卿卿,前幾日是我糊塗……」
說到一半,李贄戛然而止,不解地看著避到一旁的小妻子。
沈卿卿側臉對他,平靜道:「你是皇上,今日不選早晚也會選,何必為了我委屈自己,與其觸怒祖母,不如趁早如了她的意……」